午夜十二点,榕玺公馆静静地立在满天繁星之?下?,如一座梦幻的宫殿。
陆白被抱下?车时又醒了,但?意识还处于懵懂之?中,乖乖地躺在季扶光怀里一动不动。
陈婶来开门,看到两人这副模样,不由惊喜道:“太太,您来啦?”
陆白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红晕,一见她就挣开了季扶光的束缚,热情地打招呼:“嗨陈婶,好?久不见哦!”
“呃……”
她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陈婶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季扶光合上了门,温声道:“没事,她醉了,我来照顾就好?。”
顿了顿,他又嘱咐她:“你最近辛苦了,明天休息一天吧。”
陈婶迟疑了片刻,笑了:“是,先生。”
陆白根本没管他们说什么,高跟鞋一脱便?自顾自往屋里走。等季扶光听到动静,发现她已?经东倒西歪地去了地下?室。
这丫头还想喝酒!
他忙几步追了上去,果然,陆白驾轻就熟地推开了酒窖的门,开了满屋的灯。
她背着手,挑挑剔剔地在恒温酒柜前转悠了一圈,像是终于选中了一瓶,抓着瓶颈就取出来举给季扶光看,使唤他:“就它了,帮我打开!”
季扶光一愣,不由失笑,双手抱胸地靠在门边:“落落,这瓶酒价值一百万,你确定要?喝?”
纵使脑袋不太好?使,陆白眼中还是略过一丝慌张。但?她很快恢复了豪横,晃着酒瓶不耐烦地催促:“怕什么,我可是欠了一千万的人,差你这区区一点?记我账上!”
……她还嘚瑟上了。
季扶光轻笑了一声,施施然过去接过酒,不由分说就塞回了柜子。他是不差这一百万,但?她今夜不能再喝了。
到手的酒没了,陆白很不高兴地要?去抢,被男人用一只手就控制住。她倔得很,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来扭曲,很快,季扶光的呼吸就不由自主地粗重了起来。
“落落。”他眸色一暗,哑声警告道,“再乱动我可忍不住了!”
大概是本能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陆白终于安静了下?来。她被抓着两只手腕,巴巴的眸中还带了委屈,嘟嘟囔囔道:“这么凶……”
季扶光深深喘了口气,终于得空把酒柜合上。而后握住陆白单薄的肩,将她轻轻按在玻璃门上。
“被你猜对了。”他压低身子与她平视,墨黑的瞳仁中写满坦诚,“我今晚就是想睡你。”
“……”
“但?我不能。我怕你明早醒来,又要?记恨上我。”
陆白愣愣地望着他,混酒喝的后果就是越来越晕,脑子愈发不清醒。她其实?没太理解季扶光的意思,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满眼温情,不像她过去认识的季扶光。
……记忆中的二叔,喜欢居高临下?地看人,眼神也永远是凉薄的。
酒精真是神奇的东西,让人理智消失,情绪泛滥,所有压抑的内心?都被释放,所有不敢说的都敢脱口而出。
“二叔。”她仰起头,突然就咧嘴笑了,“……你现在看起来好?温柔啊,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季扶光近距离凝望着她的脸,她的眸,眼中欲念不见半分消亡。闻言后,淡淡勾了勾唇。
“我以前是什么样?”
“你以前……很讨厌。”
陆白其实?很困倦,但?这个话?题让人实?在有倾吐欲。她立刻抓住了机会,一条一条控诉着他的罪状:“冷漠凉薄,霸道自私,永远只会发号施令,永远要?我顺从?于你,把我当成你私人物品,随意左右我的人生……”
她滔滔不绝说个没完,条理清晰,逻辑清楚。季扶光笑容凝滞,扶着她默默看了许久,才道:“落落,你是不是根本没醉?”
“……醉?谁醉了?我没醉。”
陆白眼中分明是朦胧的醉意,可喝醉的人才不会承认。她低下?头,抵在了男人胸口,嘴里含含糊糊地继续道:“二叔,这些年我总忍不住在想……”
“为什么明明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却?总是这么不开心?呢”
*
大概只有醉得神志不清了,陆白才肯亲口承认这件事。
她爱季扶光。
年少时他是救赎,她自卑,懦弱,只敢偷偷仰望着他。长大后,季扶光亲手摧毁了她对爱情的一切幻想,她便?狠心?,将这段暗恋埋葬在心?底的荒漠。
……可藏得快烂掉了,却?还是忘不掉。
季扶光浑身都僵着,任由陆白软绵绵地靠在胸口,许久过后,才缓缓搂住了她的身体?。
“是我不好?。”他声音嘶哑,嘴唇控制不住地轻颤着,“……是我过去,没有好?好?待你。”
怀里的女孩悄无声息。
陆白已?经睡着了。
季扶光伸手,轻轻抬起她娇嫩的面庞。她睫羽安静地垂着,呼吸香甜,毫不戒备。乌黑的发丝轻柔地拂过他的手背,很轻,很痒。
他眼波轻颤,俯下?身,轻轻覆上她柔软的红唇。
“我爱你,落落。”
也请你,不要?放弃爱我。
整个酒窖寂静无声,无人回应,只有明晃晃的灯与上百只名酒相伴。季扶光抱着陆白,心?中空洞落寞,却?又深藏了一丝微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