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诺爱酒厌茶,若是从前谁敢叫她坐着品茶,她一定好不犹豫的把茶水泼到那人脸上。
可面前她优雅的品了一口,缓缓的吹了吹茶盏上的热气。
缓缓道:“这茶果真不是谁都能品的,我这样的庸俗人便俯不得这样的风雅。”
华岸眼眸有些许忧郁,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询问道:“是陌夫人?还是这位姑娘?”
陌念初站起身道:“我母亲受过刺激,近来已经好转了一些,能识人偶尔差不得也能记得一些琐事了,还有曼曼的腿……华大人觉得可还好转的可能。”
陌傥升道:“是啊,三婶这段时间已经好了很多,念初也一直都在找大夫看着……”
在永宁城的时候陌广庆十分的爱面子,是不可能真的在外面大肆找大夫的,华岸既然已经注意到了陌家,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不过有这个不明真相的堂兄来搅混水,她倒觉得没什么不可。
华岸转而替安氏把脉,望闻问切下来倒真是医者仁心,一派风范。
同平日里那个同莺莺燕燕纠缠不清的模样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灯他开口。
华岸收回手,忽的问道:“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安氏不假思索的答道:“念、念初啊!”
“多大了?”
“十六十六。”
“你夫君是谁?”
安氏想了许久,最后十分沮丧的绞着手指道:“不知道……”
这么年的分隔之后,已经让安氏母女两的生命里对陌广庆这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别人亦分不清她是真的已经记不得了还是不愿意再记起。
华岸忽的看了一眼陌念初,“那你还记得谁?”
安氏随着他的目光一道看去,很是轻快的答道:“阿相!”
这两个字简直是魔咒。
陌念初只觉得方才摸了一把猫毛的手火辣辣的痒,忍不住要扭头去看院门的位置。
还好……没有见鬼似得这时候推门进来。
华岸奇道道:“那你知道阿相是谁吗?”
“知道啊……”安氏一下子笑眯眯的,“我家的水要泼他家去。”
众人忍俊不禁,齐齐笑出了声。
这些个人之前都是听到过马车上那番话,自自然少不得要再笑话一阵子。
陌念初正色道:“华大人有何高见?”
华岸分析了一番问题,这一类人大多都是很久之前受过很重的精神刺激,现在年月渐远,如今也过的逐渐舒心,那些不好的回忆却还在倒映在心底深处,一时难以根除只能循序渐进的去抚平,总得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进展了。
他所说的,跟陌念初想的所差无几。
施了那么多的日针,再加上日子渐渐好了,安氏本就在好转之中。
她来这里,只是因为这里的一本药经,曾经记载了如何更快更好的达到舒缓神智的效果。
“几位既然已经到了长庆城,不妨现在这里委屈一晚,我近日正好在研习这一类的治疗,等练好了药便拿来给陌夫人试一试。”
永宁城中千金不动的太医令忽的如此盛情,陌傥升等人一下子还真是有些不太适应。
这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以前也不是没有留病人借宿过。
只是要她现在同华岸一同住在这宅子里,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安曼同她小声道:“这人看起来就很……不正经。”
小姑娘目光倒是颇为毒辣。
华岸真的不正经的时候她是真没见到过,如今已经可以算是人模人样的时候了。
她这一沉默,陌傥升便连忙开口道:“如此叨扰怕是不好吧,不如我们现在长庆城离找间客栈住下,明日再来打扰华大人。”
华岸转而便问道:“陌大小姐以为如何?”
这宅子还是师傅的宅子,她倒是不怕这后头还有什么接不住的招。
实在不行,她悄悄的把那本药经一同带走也就是了,安氏的病实在也不好再拖了。
陌念初应了声“叨扰了。”
一众人便住下了,这一行只剩下四个人,女眷一个屋,陌傥升睡一个屋,倒也方便。
只是陌傥升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这事儿是不是德同顾相打个招呼?毕竟……”安氏是打算把她泼得到右相府里去的。
陌念初有些头疼,略一思忖道:“那等柳暗花明回来,让她们去吧,堂兄的伤还没有大好早些歇息吧。”
那两姐妹在吴王府的时候同华岸交过手,虽然没见过面纱下面的真面目,却也保不齐会露出什么破绽。
她如今的形势,不可有一点行差走错。
……
这宅子里除了两个负责洒扫的丫鬟才没有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