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初被父亲卖身入宫,进了浣洗坊。你日日眼巴巴地就想往那些娘娘跟前伺候。”
“后来我母妃被皇上收进了后宫,你看我母妃心善,又正得宠,寻了个机会在她面前哭诉,她将你收在身边。”
元桃脸上倏变,像见了鬼一样,指着宁俞道:“你……你不是傻了么?你这个傻子跟我在这故弄什么玄虚。”
宁俞没理会她,抬脚往她脸上一踹,继续道:“我母妃念在往日情谊,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原来你这个卑鄙的奴婢,只会同福不会同难!”
元桃是怎么奴役这具身体的,宛如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钻入宁俞脑海。
甚至现在住的这间屋子,还是当初元桃这个奴婢住的地方,半个柴房。
周雪竹病下后,元桃便直接占了宁俞的侧殿,说她不过是个傻子,又有什么资格住在那里。
“欺主僭越,你有几条命来偿?”
宁俞步步紧逼,明明身子骨弱小得很,又穿着破旧的寝衣,元桃却直觉背后止不住地冒汗。
灰尘的味道让宁俞忍不住弯腰轻咳起来,咳得肋骨都在发疼。
原来不是做梦身上疼,是真的疼。
宁俞眯着眼想了想,沉默了许久才明白自己穿书的事实。
书中提到过周雪竹,死于崇齐九年初冬,是病逝的。
也就是今年。
至于宁俞这个痴傻的七公主,书中并未提起,像是没有这个人一样。兴许是周雪竹的身份不同,所以才得了几句话的笔墨。
元桃这会儿像是回过味来,只以为宁俞是傻病好了,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呵呵,傻公主醒过来这样聪明?那奴婢还能放你出去?”
冷宫里头有什么好吃的元桃便先吃了,又没做多少活计,加上本就生得高大,她生扑过来倒让宁俞没有反抗的机会。
泛着臭味的裙摆,捂住了宁俞的口鼻:“哟,我就是欺主又如何?你喊啊,你倒是让人来找我偿命。”
元桃脸上狰狞得很,龇牙咧嘴地看着宁俞。
宁俞手下推搡着,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她上体育课时选修过游泳课,这会儿凝神屏气还能撑上一会儿。
不过原主身体太弱,所以她拿眼在屋内四处巡着,冷宫每处宫殿相隔很远,周雪竹住的这处宫殿更是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况且,即便是听见了又能如何?
明哲保身还来不及。
她逃不过元桃的手心,就是跑出了这屋子,也跑不出这院子。
外头厚重的锁,锁的便是平长殿众人。
小破窗户、床榻,当宁俞的眼睛放在火折子上时……有了!
宁俞使出了浑身力气,张嘴咬了一口元桃的手臂,接着从她手下缩了出来。
宁俞快速跑到小桌面前,拿起油灯便往火折子方向扔去。
轰……
火折子数量多,火苗像是一下子要窜到房梁上去。
元桃毒辣的眼神看了一眼宁俞,侧着身子冲了出去,还留了一句话:“死丫头,你就死在这里!”
秋天本就干燥,火折子加上柴火,一时间火光四起。
宁俞被呛得轻咳几声,试着探出步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连那两扇“吱吱呀呀”的木门也被烧了起来。
她脑海里竟然有一个想法,要是就这么死了,会不会穿回去?
这会儿房梁已经倒了一根,歪歪扭扭地横在宁俞一步的位置,险些烧了衣裳。
屋外传来一个熟悉的温柔女声:“元桃,怎么会走水?”
宁俞眉间一跳,她怎么来了。
紧跟着就是元桃的声音:“娘娘!七公主缠着我要吃糖,奴婢哪里有糖吃?她气不过将火折子扔在了柴火上,死活不跟着我出来。”
不愧是宫中的老油条,几句话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周雪竹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连手指尖都在发抖:“快,救人救人!”
她朝前走了两步,被元桃禁锢住:“娘娘,这么大的火,您可不能以身犯险啊!”
平长殿守门的太监本来还打着瞌睡,闻见烟味气急败坏地骂:“烧的是什么火!还不快熄了。”
尖利的嗓子刺得宁俞觉得脑袋发晕。
周雪竹折身拍打着厚重的宫门,凄厉地喊叫着:“公公,走水了,救救七公主!”
平长殿统共就三间屋子,大门也离得近。
有人掏出钥匙来开了锁,宫门被推开,几个太监也没给周雪竹好脸色,其中一个还推了她一把。
周雪竹连着倒退好几步,才堪堪止住了脚。
元桃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不见,她劝道:“娘娘,现在救也来不及了。”
周雪竹见那屋子烧得七零八落,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