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无一人敢同她叫板。
要不是有大长公主里外看着,她手上鲜血兴许能染红平长殿外的小湖。
宁俞并不同情她,因为她想要自己的命。
只听得头顶传来阴恻恻的声音:“抬起头给本宫瞧瞧。”
宁俞也不扭捏,抬了小脸。
同时也看见皇后身后那个眼熟的大宫女——元桃。
好家伙,感情这恶奴没被制裁,还攀了高枝,在皇后身边当起爪牙。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在眼里瞧见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元桃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身子,更加觉得这七公主就是个恶灵转世!她从前没傻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眼神。
宁俞那眼神也落在了皇后眼里,她眯了眯眼,红唇微启:“元桃掌嘴。”
旧奴掌嘴,是要把周雪竹的脸面都剥开。
这就是后宫之主,要杀要剐她一人说了算,连个由头也没有。
今日双膝跪在地上,元桃心底又带着恨意,冲上来给了宁俞一巴掌。
好在宁俞反应极快,她顺势朝旁歪了一下身子。
也不过一刹那,宁俞瞬间血气上涌,一个清脆而又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元桃的脸上。
老家伙脸皮厚的,手都打痛了。
元桃带了耳环,宁俞手指缝隙夹起耳环故意从耳垂过了一下,最后才拂在脸颊。
痛的不是脸,是耳朵,她戴的那只玉坠子直接飞了出去。
耳朵不像手上皮糙肉厚地,本来就嫩,宁俞又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元桃捂着耳朵眼泪直接滚了出来。
五分疼痛五分佯装。
宁俞心下一沉,完了,刚刚有点激动,皇后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碾碎。
她当机立断,扑在地上将那只玉坠子捡了起来,双手捧在一起,憨笑道:“母后,我看着好看,送您。”
保命第一步,装傻又充愣。
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会动用的招数,宁俞万万没想到,第一次和皇后对垒就惨败。
她这么一说,方才要冲上来的宫女们都止住了步子。
周雪竹膝行往前,猛地将宁俞抱住,朝皇后哀求道:“皇后息怒,七公主痴傻了这么些年,哪能说好就好,突然见到这样多人,欣喜不已难免没了规矩。”
宁俞暗自点头,说她傻是皇后最乐意听的。
再者,和一个傻子计较,皇后这样一个自命清高之人,可不会这样做。
“胡说八道!老奴亲眼所见,七公主那眼神比街市上的商贩还要精明,周才人蒙骗皇后娘娘,意图何为?”元桃本就生得不好,吊长的细眼,颧骨又高,这番话显得更加尖酸刻薄。
作为旧主,周雪竹难以置信地望了一眼她,接着怯怯朝皇后道:“妾身不敢说谎。”
气氛凝固了一会儿,皇后悠悠开口:“多年未见,我瞧着七公主样貌越发好看。”
宁俞一头雾水,只觉得抱着她的周雪竹手下紧了紧。
皇后接着道:“和周才人有三五分相似。”
周雪竹这下身子都在发抖。
宁俞寻思着这话说得也没毛病啊,就算是紧张,也不至于这样惧怕?
元桃捂着耳朵,盯着宁俞的后背像要盯出个洞来。
当初皇后以残害公主的名义,要用一杯毒酒了结她的性命。
平长殿走水,这事被后宫众人看在眼里,又有宁俞晕过去前说的那句话,她这个做奴才的理所应当被踢出来背锅。
毕竟大长公主都传了口信入宫,言辞间难免有些责怪之意,再如何,也是一朝公主,哪里能让她这个做奴婢的拿捏?
皇后这些年来,手上也没少沾染后宫的血,只是宁俞,她不能在明面上有动作。
本以为她们会一直安静地呆在平长殿,被世人所遗忘,却没想到一出现就带着一种光环。
年长一些的嫔妃忌讳不提,入宫晚的都私下叽叽喳喳谈论起来,后宫最西边的位置,那座宫殿到底有没有住着人?
而住的又是何人。
元桃为了保命,说自己呆在周雪竹身边多年,她可以帮皇后将她们母女解决。
周雪竹生产之时,她陪伴左右,当日发生之事全都知晓,自然也知道皇后的顾虑。
后来皇后偷梁换柱,也不晓得处置了哪个宫女,总之,她的命算是保住了。
元桃朝皇后说起宁俞的变化,一口咬定此七公主非彼七公主,像是从头到尾都换了个人。
当初七公主还没痴傻的时候,成日低着头颅,也不爱说话。
元桃一口咬定,宁俞物极必反,现在要是不将她抹杀,今后必成大患。
所以今日皇后才带人前来打探虚实。
宁俞在心中措辞了半晌,刚在琢磨着要怎样开口时,忽然从门外进来一个小太监,手里不知道拿着何物,跑到皇后身边大宫女叽叽歪歪几句,那宫女一看瞬间惊呼出声。
皇后投去狐疑的目光,她便附耳密言,接着皇后脸上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宛如毒蛇一般。
“周才人带着七公主居平长殿,看来是空虚寂寞了。”
宫女扬手,手间赫然出现一块巴掌大小的破布,白色的云锦,是宫里御用的布料。
宁俞伸出脑袋一瞧,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