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莺莺燕燕地,她一时半会儿还真分不清谁是谁,反正谨慎一点总没错。
宋文桢也不认识几个人,所以好端端地站在宁俞身后当着背景板。
待坐下之后,便看见冯昭仪和宁霜前来,后头跟着周雪竹和刘才人。
刘才人肚子?大得已经需要两个人搀扶才走得稳路,偏偏冯昭仪走得极快,像是赶着去投胎一样,宁俞看了一眼刘才人脚下的?鞋子?,摇了摇头。
周雪竹刚踏进永咸殿的?门槛,便看见了宁俞和宋文桢,她淡淡点头示意。
家宴是按照位份而坐,周雪竹的?才人身份只能坐在冯昭仪的?后头,离宁俞老远。
来得早的都是身份低一些的?,接着陶婕妤和淑妃也裙角相交往里?走。
宁怡探了探头,看见宁俞害羞地笑了一笑?,她穿着红色绣花的袄子?,像个年娃娃一样,脸上还抹了一些胭脂,可爱得想捏上一把。
她年纪还小,又?没出嫁,所以是跟着陶婕妤一起坐的?。
大皇子?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和宁柔并肩前来,大冬日的他假模假式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宁俞撇了撇嘴,懒得看他。
宁柔近些日子低调了许多,不过也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宁俞就不知道了。
她虽然身着华丽的?宫装,戴着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耳环,却难掩脸上的?疲惫之色。
宁俞就差说一句:活该。
当?街绑人卖去青楼,差点儿又被烧死在火海,这兄妹俩做的?事,总有一天她要报复回来。
宁柔破天荒地没有瞪向宁俞,而是目不斜视地坐了下来。
该来的都来得差不多了,位份高一些的?妃子?都坐定,最后随着爆竹声携手而来的当?然就是皇上和皇后。
也是很难得,君后脸上都喜气洋洋地,在接受众人跪拜之后缓缓坐上高位,再像菩萨一样地将手抬起:“今日是家宴,没这么?多的?规矩,都起来吧。”
宁俞的?手按在宋文桢的臂膀上起身,心底冷笑一声:拿腔作势,早点不说。
她看了一眼皇上的?脸便不想再看,犯恶心。
宁俞忽然想起什么?,姑母怎么还没来?她这么?一想便往外探头,恰好看见宁茯和驸马并肩而走,两人衣着简便,不再年少,却风华依旧,竟硬生生地刚刚皇上和皇后的风头都盖了过去。
众人又起身行礼,就连皇上都道:“阿姐来了!”
宁茯身上都带着一股香火气,她点头:“来晚了,皇上宽则。”
“就等阿姐开宴了。”
宁茯和皇后分别坐在皇上两侧,驸马孔毅坐在宁茯下首,他手里?拿着酒杯不怎么说话。
宁俞在公主府住的那几日,也鲜少见到孔毅,他常在后院练剑,或是下棋,手上数不清的?伤口,听说是从前在战场上伤的。
他和宁茯都很冷,自带一股冷气,令人觉得难以接近。
不过宁俞觉得,两人有那种老夫老妻的感觉,虽然不会特别亲近,却彼此一个眼神就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宁俞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宋文桢,往他的?方向靠了一靠。
宋文桢顺手递给她手里?的?汤羹:“茯苓百合粥,甜的?。”
这一幕落在宁柔眼底,指甲狠狠地陷入手心里?。
她一早对宋文桢上心,还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直到宁俞同她抢,最后还真的?抢到手的?时候,像是心里?燃了熊熊的?大火,宁柔见到宁俞就恨不得双手掐上她的脖颈。
偏偏这个贱种命大,丢去了青楼那样的地方,居然还能回宫,最后还将婚期提前,嫁给了宋文桢!
而自己被母后骂得狗血淋头,说她做事不利索,怎么不直接了解她的?性命,兜兜转转又?让贱种回来了。
宁柔越想越窝火,脸上都变得狰狞起来。
宁俞没看见这一幕,宋文桢倒是不小心瞟见了,宁俞正捧着碗香喷喷地喝着粥,他便低头问道:“好喝么??”
“好喝。”
“这个桂花栗粉糕尝尝看。”他夹起一块凑到宁俞眼前,宁俞脑子?一抽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了下去。
幸好有丝竹悦耳之声,众人都小声说着话,倒是无人注意。
宁俞一不做二不休,红着脸将那块胖乎乎的?糕点下了肚:“果真好吃。”
她伸出手抹了抹嘴巴,宋文桢无奈地摇着头,接过侍女手里?的?绢帕,快速地擦了擦她的?嘴角。
宁俞的?确被宋文桢吸引了注意力,兴致勃勃地尝着案桌上的?吃食。
而宁柔却是将两人一并恨到了骨子里?去,只觉头脑发昏,一口茶水都喝不下去。
身坐高位的?几人也暗里?波涛汹涌,皇后时不时朝孔毅看上一眼,奈何人家一个眼神都不给。
皇上喝了几杯酒,醉醺醺地盯着下头拉琴的女子。
宁茯也吃了一碗粥水,其余东西便再也没动过,她和孔毅对视一眼,都在盘算着再坐多久离去更合适一些。
宋文桢边给宁俞夹着吃食,一边将这些都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