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滚落面颊,乔晟烨的心,就像被针狠狠扎过,忽然间不能呼吸。缓缓站起来,转过身去,一步步向外。颀长的身躯,似风中的竹,摇曳在夜下,竟然也举步维艰。
“老公……”她哭着,叫着——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他背对着她,握紧了手心,指甲一寸寸地刺进掌心。似乎有什么爆发出来,他突然提高音调,沙哑喊出,“梁雨宸——你这个傻瓜!”
想起她的乖巧,想起她的话,想起这一夜,想起三年来她的音容相貌。原来三年来,最不离不弃的女人,只有她!可他最不饶恕的女人,也是她!听着她揪心的“老公”,他忽然觉得他不配!
曾经那么狠心的他,这一刻,却发现,泪水从眼眶涌出,无法控制地、化成漫天雨,下满了容颜……
她知道,那天晚上,她赢了!因为她看见了,他第一次有了心软。
她也知道,他就在门外。一只只抽着烟,让烟雾变成最催泪的毒,摧毁他那些久积不散的怨气。
她知道,他跟着她,哭了。就靠在那道门板外,为她这个恨之入骨的女人,掉下了乔大少的第一滴眼泪。
梁雨宸利索地擦掉不必要的泪痕,听着雨声,风声,或许外边很冷吧?隐隐听到他的咳嗽声,她知道,他这一夜,得到的不是快乐,是崩溃!她该嘲笑他,可她似乎并不怎么想笑,也没必要!面对他的感性,她除了理性地装作不知道,只有睡觉。
别怪她太冷漠,只是,她真的不喜欢,为谁的寂寞,谁的眼泪去买帐。她的心,是空的,一直都是……
房子不远处,那辆车在夜幕下停靠了很久。
“少爷,走吧!”Joe嘴角叼只牙签,阴柔的脸轻佻如常。看了看眉目冷峻的北辰冥,脚踩了下去。
北辰冥很久才收回视线,眸色黯绿深邃,注入了无边冷酷。就像宿醉的狂徒,越是沉默,越是可怕。那是不言于行色的感觉,复杂的感觉,连Joe都摸不清楚他到底是想宠下去,还是狠下去?
“少爷,还没玩够吗?”他好奇,这世上,有少爷这么感兴趣的东西吗?
北辰冥只是靠在那里,看着大雨磅礴。帅气的脸,整个掩在黑暗中,默不作声。半响,Joe才再次试探,“你不会是真爱上她了吧?”
北辰冥唇角微勾,一抹诡谲,一抹邪佞,总是似有似无。车开走的时候,溅满车轮的水,在原地开出一条沟槽。他说,“狼性的人,不配有真心!”
Joe皱起眉,聪明的脑壳,还是处于混沌状态。总听少爷说这句话,却不知道它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只依稀感觉,少爷很在乎这个女人,很在乎、很在乎……
第二天早晨,那栋房子只剩下梁雨宸一个人。除了盯着血色痕迹发呆了三十秒钟,她还是若无其事起床洗澡,然后回家。吃着徐妈的早餐,听着她说,是少爷要她回来照顾她。还说,冥少爷昨晚没回来。顺便唠叨着,婚姻就是月老手里头的红线,无论是谁,都别糟蹋了这段姻缘。
梁雨宸听着,吃着,看着,发现这一夜过去,这见鬼的微妙关系透明化了,还被允许化了。乔晟烨不回来,北辰冥搞消失,家里家外,除了徐妈外,只有她坐在藤椅上,等待着验收成果。甚至觉得好笑,因为所有人,都疯了。
傍晚过后,Star酒吧中。梁雨宸正坐在吧台边,手撑着半边面颊,悠然等待着。对面的云翼,眼露寒光,似乎对昨夜她发生的事,在心底掀起了不小的怒火。眼看着他暗自攥起了拳头,西部牛仔甲克内,尽是绷紧的肌肉,梁雨宸手自然覆上他的。
“Boss……”
“气什么?”她转着酒杯,口吻调揶,“气能强大,我早胀成气球了。”
“我……”
“我什么?我忘了吃药,会不会中奖?”她故意打岔,澄静双眼眯起一条缝隙,眉若吊梢垂柳,衬出迷朦媚色。
半响,云翼才体贴送上一小盒药,但却皱起了眉,握着不撒手,“Boss这种药你少吃,对身体不好!”
“毓婷?”忽然,有人把药盒拿了过去,并大声念着出来。然后扬起无辜的笑,把药片恶意洒在了地上说,“他说的没错,它可是堂嫂将来不孕的疑犯!”
云翼刚欲出声,却碍于她的眼色,离开吧台。只剩梁雨宸摇晃着那杯粉红佳人,看向扯动痞笑,散漫走过来,视线故意停驻在她微低的领口上,浅浅的酒窝似邪非邪。看不出法学天才的模样,只有故意露出的不怀好意……
“堂嫂,你迟到了。”乔子轩右手插兜,步伐悠闲,如漫步云端,状似无害却又摇摇坠坠的痞态。米蓝的短款卫衣,休闲阔脚裤,青春洋溢的潮人风范使他成为这灯红酒绿下一抹独特亮色。
然后不等她启唇,他已经自顾自补充,“我说的是昨天!”如潭般清澈的笑容泛起时,他的眉宇间是玩世不恭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