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把车开出了医院门口,他才微微侧过身子,把头轻搭在她肩上,有些疲惫地低喃,“夏夏,我痛……”
“你……”
他痛?他那般低语厮磨地对她坦言,他痛。
这是什么意思,向她撒娇吗?
这么一位深沉睿智,喜怒不言于色的男人,也会如此脆弱不堪地在她耳畔呼痛吗?
那一刻,她该嗤之以鼻的。甚至是,乘胜追击。
这不一直都是她的拿手好戏吗?
可她最终,却还是轻抚着他紧皱的眉头,温柔地安抚着,“先忍一忍,一会儿就到了。我再开快点,算了,闯红灯吧!”
黎暮迟静静地趴在她有些咯人的肩上,缓缓地,唇角牵动出一抹微弱却有些鬼魅的笑容。
“原来是个善良的丫头……”
那声音很低很沉,似在他双唇间缭绕。在传到她耳朵之前,便随着空气,挥散到了清新的空气中。
把他送回去,扶到那张舒适昂贵的大床上后,苏夏便准备起身离开的。
毕竟挂着前妻的头衔,可他们的亲密程度,却仅限于那两次经不起推敲的亲吻……
“黎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拿起白色小羊皮挎包,边礼貌地朝床上斜躺着的男人扫了一眼。
“如果胃实在不舒服的话,给你的行政秘书,或者乔医生打电话。”
她想,其他的,与她无关了吧?
论亲密程度,她大概连那位他口中,简单到‘朋友’二字的乔大帅哥都不如吧?
至少,他还能特地为她的前夫开出个雅间。拒绝任何病人的探访,来为他制造那么良好的休息空间。
而她,不严刑拷问,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咳咳……”
黎暮迟咳了两声,始终凝着眉。看起来极度虚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只见他躺在床上,蜷缩着。俊美的脸埋入床单里,显得那么单薄。
薄唇在一翕一动之间,发出痛苦的轻吟。
那声音,传到耳畔时,轻微、隐忍的让人心疼。
她承认,她同情弱者。而且是,变态般的同情。
就像一宗弃婴的官司,她为了那个婴孩,打到身无分文,老板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一样。对于这男人,她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爱怜。
虽然,只是一瞬间……
“我真不该把那三年的家用,算的那么准确无误。”
苏夏‘啪’地把包往椅子上一丢,迈向门外的脚,转向了厨房。
一边熟练地系起围裙,一边寻找米下锅。
她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贤妻良母。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别指望是。
只不过是出于,没老公下厨,她才勉强学了点烹饪,至少三餐不成问题。
她一向不喜欢做东西,招呼客人的。
哪怕是余默默小姐,到现在,也还没尝过她半粒米饭的香。
今天算这位黎总有口福,看在他胃实在差得让她忍无可忍的份上,她才煮了些白粥,加了些菜叶……
半个小时后,关了火,把粥小心盛出来。刚打算端过去,然后走人。
却发现黎暮迟已经有些慵懒地立在门口,眸光比往常更灼热。
那张苍白的面庞,休息过后,已恢复了原有的光泽。
干涩的唇,也变得分外性感。噙着的那抹笑容,也更是邪魅。
宛如一副沐浴在阳光下的壁画,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都优雅得无可挑剔。
“你好象已经习惯了,在这里走来走去。”
他薄唇翕动,口吻中透着一丝淡淡的暧昧。
“我只是有偿地帮你煮完粥,马上就走……”
苏夏表明了她的态度,她并不想,在这里逗留。
可黎暮迟却丝毫不理会她的漠然,稍微靠向门框,径自地开口,“这里确实缺少一位女主人,尤其是一位会主动上门煮粥的女主人。”
她轻蹙起眉,听着他这话里,怎么这么重的挑逗味儿?
他这是,跟她暗示什么?
暗示她可以搬过来,跟他一起住?还是暗示她,他需要一个保姆?
“请别把我对弱者的同情,误解成你的姿态,我不会同意你的荒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