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我疼……”他轻伏在她肩头,只对她一个人喊着疼。
可苏夏只是掐住他受伤的下巴,狠狠地掐住,“你以为,我会心疼你吗?”
似乎早料到了结果是会如此,黎暮迟只是无力靠在她肩头上,缓缓地勾起抹惨白却诡谲的笑容。就像象牙塔里的恶魔,伤人,太烂漫。
回头望望韩胤晨,腿上的绷带渗着血,他却一直压着胸口一步步朝病房走。每一步,都那么揪着她的心。
他一定很痛吧?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因为那件事,她的爱已经淡了,可他的却还在。
他错失的,不仅是一段婚姻,还有他这一辈子的幸福。
对于这三年来,一直怨她背叛,却还是执拗念情的韩胤晨来说,一定比死还难过。
苏夏不知该怎么进去安慰他,只是手一松,把黎暮迟扔到墙堆下。盯着人群中窜动的人影,走过去。
她认得这个男人,她搬去黎家时,他充当过临时司机。现在又来客串狗仔,以及网络炒作团队。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就是黎大公子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果然,晚上办理了住院手续的他,突然以一张诊断单宣布,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停止一切商务活动,所有损失由韩胤晨承担。
还请来了国内第一大律师季辰希,特地站在病房里,当着心痛如绞的韩胤晨的面,无情道,“因为韩先生的暴力行为,黎老板卧病期间的一切损失,必须由韩先生负责。今晚8点到9点和新加坡wrc的签约,11点飞往上海,合建案的谈判。以及明天上午吉隆坡、日本、马来西亚三国兴建旅游度假房的会议。共计初步损失上千万,请韩先生予以赔偿。”
“shit。”韩胤晨的气血瞬间升高,连吊瓶都几乎扯下来。
“韩先生也可以选择第二种解决方式,比如,以百分之十的低价,把辰星事务所卖给黎氏集团。”
“给我滚!”这是韩胤晨一天之内,受到的第二次巨大刺激。从大学开始没再犯过的心绞痛,当场发作。
“医生,韩先生急诊!”季辰希推了推镜框,忙站至一旁撇清关系。瞥了眼忍得辛苦的苏夏,俊逸黝黑的脸上抬起,唇角浮现些许轻嘲。
“师妹,凭你还改变不了什么。”
苏夏咬紧牙,眼睛厉若尖刀。
“但是如果你搬出黎老板前妻的身份,那就不同了。回见……”
她在他背后,牙齿险些咬烂了。
曾经她在大学,当成偶像,把他照片贴满寝室墙上。曾经为他,跟韩胤晨斗嘴吵架半个月不妥协。曾经以他也是在美国勤工俭学,最后名声大噪为荣,提到时还有那么一丝骄傲的季辰希。原来,也口口声声的黎老板。
她不怪名律师都是这副德行,她只怪,那个不惜上演苦肉计,也要把她的一切,连根拔起的男人。
看着韩胤晨被紧急送进了急诊室,看着空荡荡的、凄白的回廊。她仿佛预见了,他开着香槟,坐在老板那张椅子上,骄傲地呼吸。
“黎暮迟,你到底还要多无情?”
终于,她不顾一切地捏紧了拳头。
在医院足足守了一宿,直到天亮时,韩胤晨才稍微睡下去。
她趴在病床边,在清媚和煦的曙光中小眯了一会儿。才坐起来,轻揉着他胸口,替他舒缓着那口怨气。
她知道,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她也相信,韩胤晨会挺过来。三年前的情变,闪婚,他都一步步压过来了,今后的他,只会爱的更踏实。
“好好睡一觉,醒了就没事了。”她温柔地抚着他绞痛的胸口,然后站起来,强撑着出去买早点。
到了楼下,正赶上黎暮迟出院。很多人都紧张兮兮地守候在那里,生怕他因为少那么几个捧臭脚的而受凉。
黎暮迟坐在那辆银色赖斯赖斯里,眉眼早恢复了如初的邪魅。修长的手指夹着拟订的收购合约,冲着苏夏淡淡一笑。
是无情?还是毒辣?
她已经无暇去猜测他的心思了,只是捏紧拳头,一步步地朝他走过去。越是靠近,越是笑得暧昧。
就像是准备匍匐在他脚下的前妻,穷驴技穷,最后的手段,只有送上自己仅有的肉体,卑微乞求。
斜铺在芭蕉树下石子路上的阳光,有一部分反射向她明艳照人的脸上,一扫昨夜的疲惫与忧愁。怨恨冷漠,都被妩媚取代的天衣无缝。
“小暮……”她开口,字眼似被糖絮包裹着,细哑轻柔,甜美的让人骨子都酥了大半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