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你再抓着他的手,我就松开,彻底地松开!”
“你……”
他似乎很久没发这么大的脾气了,那双薄唇一张一翕间,清楚吐出的字眼,比那一拳,更叫人不寒而栗。
苏夏不敢、也不想,再惹他了。毕竟他今天许是丢尽颜面,也受尽委屈,还堵上这幅场面,不揍她,就算疼她了。
几度抬头,轻扫过他镀了层寒气的眉眼,她才定定神。讪咳三两声,戳着黎亚斯衣角,为难着,“会死人的。”
“我才不管。”
苏夏又是一愕,“其实……”
“是我太宠你了吗?”黎暮迟脸一沉,伸手钳制她下巴,稍微抬起。一双黑翟石般迷人的眸底,似未央黑夜,攒动的都是不可预知的危险。
“是我养的你么,拿残忍当温柔?”
他不急不缓的问,口吻宠而寒……
“你就这么对待老公么,就不能义无反顾扑倒我怀里来么?别太任性了,苏夏,他是我堂哥,不是你的!”
是的,他才不管黎亚斯怎么,别人怎么。他只想再次证明,她是他的女人!
散发着淡淡药味儿的花坛边,随着音阶的高低起伏,喷泉的水花一波波溅在背上。显眼的劳斯莱斯旁,旧物市场的余韵挡不住人群的骚动。白泽走过来,吩咐人把黎亚斯抬进医院,才轻声提醒,“黎总,事儿别闹大了……”
奠基仪式的风波还未料理妥当,这节骨眼,再爆出暴力事件、当众猥琐,黎总的形象恐怕就真的完了!
“喂,别咬我呀!”
感觉她牙关的抵抗,他头一偏,便在她脖子上狠咬一口。顿时现出一圈颇深的齿痕,鲜艳夺目。
“黎暮迟,你够了!”苏夏凭着最后一丝理智,用力一推。
黎暮迟冷不丁倒退两步,撞到潭边。正急的泉水,啪地一声,打透了全身。他稳稳地立在那儿,湿哒哒的衬衫和西服黏在身上,脸色苍白,引以为傲的薄唇也破皮、渗着血,显得有些狼狈。
看着他从一瞬的受伤、措手不及,到失望,再到唇边噙起了一抹无奈的释然,苏夏心突然揪紧,也跟着难受。
“对不起……”
“算了。”他甩开她伸过来安抚的手,用力捋一把脸上的水,大步走回车上,冷冷地说,“随你高兴,老婆!”
“黎总。”
“走吧。”
话落,车子便迅速驶上了行道。身后,一缕烟雾缭绕在水花溅湿的眉梢,只剩下,格外的凉意。
她是头一次知道,他叫出的‘老婆’二字,能有那么冰冷。似乎比拉斯维加斯时,似是陌生人的口吻,更加疏离。
胸口堵着,消不去的闷……
不管她怎么深呼吸,他冰冷的言语,都如利剑,一遍遍刺穿大脑回路。让她十指颤抖,只能紧握成拳。
把黎亚斯安置到病房后,她还站在花坛边,眉心紧蹙。她不懂她究竟是在发呆,还是在等他掉头回来。更不懂这般受伤的感觉,到底打哪来?
只依稀察觉,那一句‘随你高兴’,如鲠在喉——
垂落的暮色,将眼前一成不变的景致,染成了淡淡的橘红色。门口白色的藤椅,宛如象牙塔中的古物,映出一抹高贵,一抹沉静。
与之相反,椅子上靠着的人,却显出更多的焦躁。甘苦的咖啡,浓稠沾唇。柳妈的脚步,也来去匆匆,比晚风踏重几分。整个别墅,都比废屋,到处充斥着一股没来由的怨念。是的,怨念,女人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