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晚站了会儿,扭头看着卫生间小声说:“谢谢你,莫叔叔。”
莫越琛一言不发地出门,下楼后,他的视线投向了放在沙发上的电脑。
画的图那叫个火热啊!衣衫与汗水齐飞……
“这是艺术……”童心晚瞪着眼睛,慢慢侧腰,把电脑合上了。
莫越琛拧拧眉,扫了她一眼,出去了。
呼……童心晚长长地舒了口气。
和他相处好可怕,他那张脸,冷到能冻死大明湖畔的虾。
忙到八点半,她终于把画稿画完了,上传之后,她的骨头又是一软,瘫在沙发上,再也不想动弹一下。
从前天从家里出发开始,到现在,她每一个骨头都快累得成粉末了。但是她睡不着,满脑子的杂念。
以前的她她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她要独自面对这么艰难的生活。那时候她打一个喷嚏,爸爸都感觉那是世界末日。她永远记得爸爸在她面前突然栽下去的时候,她手里还拿着刚取出的稿费,得意洋洋地要请爸爸去吃牛排……爸爸握着手机,脸色泛青,一头重重地栽下去,从楼梯上一下往下滚,撞到了台阶坚硬的角上,没来得及给她留下只字片语,就那么走了。
她哭了整整一个星期,不分日夜,从看到那滩鲜血开始,直到那天债主拿着斧头劈开她家里的大门,她才知道公司没了,帐上的钱被转空了,债主们的怒火能把她给撕碎了。
她去找过叔叔童耀光。但是叔叔也被债主送去了派出所,婶婶一见她就哭,拿着东西回了娘家。
从小照顾她的赵阿姨有个儿子,因为智力有点问题,所以一直没结婚。赵阿姨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出事之后,赵阿姨把她接回去,没日没夜地照顾她,安慰她,鼓励她站起来。
这半年来她为了筹钱,卖了房子,首饰,名下的存款也被银行冻结,被债主们瓜分了——谁让她也是公司的大股东呢?
她还找过很多份兼职,去跳舞,去给店面画壁画,去酒店当服务员,去做微商,找同学拿货做代购。她已经豁出去了,但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阻止那些债主一次一次地拦住她,把她兜里的钱统统搜走。他们总是来得那么及时,有时候刚领到钱,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们就出现了……
真的,她好多时候真想咬死他们。怎么能这样把一个人往绝路上逼呢?
哭多了,她现在反而不怎么哭了。眼泪没有用,换不来钱。
童心晚吸了吸鼻子,把项链坠子从脖子里拽出来,翻了个身,小脸埋进了沙发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