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蕊却摇头:“还是别了,买回来,我们也不住,一样也是空置着,再说,这里有太多外公以前的记忆了,呆在里面,我肯定会很难过,偶尔过来看看就好。”
她跟外公很亲,当年外公的死又那么突兀,她甚至没见到老人家最后一眼,她不确定自己再住进这样的房子,会不会睡得着。
大概,又会哭上几天吧。
看她坚持,景仲言没说什么,只打算回去后,再处理这件事。
继续往前走,路上不免遇到了些熟面孔。
但时间太久了,并不是每个邻居都能一眼认出,甚至叫出名字,因此多数就是彼此笑笑,然后错身而过。
越走越里面,很快,便远远能看到外公以前那栋房子了。
乔蕊一下很恍惚,每年寒暑假,爸妈都是把她送到外公这儿来,公车到了街道外面,就是总站,这条马路,他们每次都是用脚慢慢走进来,而走完了公路,远远地,就能看到那栋有些陈旧的米黄色房子。
那房子本来是白色的,外公喜欢干净,很喜欢白色。
但是时间久了,风吹雨打,房子就变得旧了,渐渐地看着就是米黄色。
那栋房子的形状和附近别的房子是一样的,但是院子里那棵大树,却高耸得能盖住房子的一部分屋顶,却和附近别的房子不一样。
她总能一眼就看到那里,熟悉的形状,熟悉颜色,还有总在树下打太极的老人。
越走越近,近乡情怯,乔蕊觉得鼻子酸酸的,太多童年的东西,都在眼前乱晃,一幅幅的画面,那张沧桑,满是皱纹的老人脸庞。
自己的肩膀被人握紧了些,乔蕊仰头,就对上男人深沉安静的黑眸,太过接近记忆中最美的那段记忆,人的情绪就会被带动,而景仲言的容貌,却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是的,她的身边有了陪伴她的人,她并不是那个幼小的,只能在外公的身材,才能享受那一星半点自由的孩子了,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结婚了,有了丈夫,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也有了心灵停靠的港湾。
景仲言于她心中,地位很不凡,因为他们的关系,比起亲情,又多了一层,那东西叫爱,是牵绊两个人走在一起,最重要的绳索。
而如今,他陪着她来到过去,这种感觉,就仿佛一种交替,一种托付。
她的过去在这里,她的未来,在他身边。
酸红的鼻头,慢慢恢复颜色,她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里,安着。
他安静的等着她,她的心情,他很理解,而他不会多说什么,他只要牵着她的手,就够了。
“呀,你是乔蕊?”正在这时,身边又有人叫她。
乔蕊从景仲言怀里退出来,就看到一个骑着脚踏车,穿着时髦的长袖衣裤的男人,他似乎正要走哪里去。
乔蕊看到这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但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名字。
对方看出了她的窘迫,又看了眼她身边气度不凡的男人,自报家门:“我啊,陈扬。”
“对对,陈扬。”陈扬比乔蕊还大一岁,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男人了,他的发型是很简单的板寸,没什么多余的造型,脸上看着很白,身材不错,此时骑着脚踏车的摸样,和小时候,很像。
陈扬笑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你外公的房子都卖了吗?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我回来看看。”乔蕊微笑着说。
陈扬又看了眼景仲言,对她摆摆手:“我爸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我公司请了假,回来照顾他几天,我先去买牛奶,你要呆多久,要不今晚就在这儿睡吧,我家还有房间,多少年不见的小伙伴了,总要叙叙旧,我爸妈肯定也怪想你的。”
陈扬家就在乔蕊外公家的隔壁,两家从院子里,都能看到彼此家的人。
小时候乔蕊挺喜欢跟陈扬去山里采花的,小孩子都野,经常玩了一圈儿回来,天都黑了,身上也脏兮兮的,全是泥,她是女孩子,搞得灰头土脸的,陈扬的妈妈每次都要骂陈扬,怪他带坏了她,倒是外公总是笑笑,说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不过时卿不喜欢她总跟陈扬去玩,说女孩子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所以之后陈扬再找她,时卿总要跟着,陈扬怕时卿,或者说,那个年龄的小孩,怕一切比自己年纪大的少年,所以慢慢的就不敢总找乔蕊去山沟里野了。
那时候乔蕊还怪过时卿,说他害她没朋友。
他总是抱着她,说那就不要朋友了,他可以陪她玩。
她说,你要念书,怎么陪我。
然后时卿就把书收了,问她想去哪儿玩。
也是从那之后,乔蕊越来越吃定时卿,因为她知道,他为了她连书都不看了,那她的其他要求,他还能做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