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惨白,嘴唇发紫,动作迟缓,眼神浑浊,满头银丝。
他好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乔蕊一下有些慌。
他忙搀扶住景撼天的另一边,却被老人复杂的看了一眼。
乔蕊尴尬:“总裁?”
景撼天到底没有挥开她的手,他没做声,在助理和乔蕊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坐到了沙发上。
“他怎么样?”
乔蕊知道他问的谁,忙说:“还没醒,但医生说,很快就会醒了。”
医生什么都没说过,但乔蕊只能这么说,她有种感觉,但凡自己说一个糟糕的消息,这位老人,说不定会立刻倒下,他看来,实在不堪一击。
玛丽在后面偷偷抹泪,先生是知道少爷已经醒了的,但是他的状态看起来还是非常差。
当然嘛,让一个就算出门都困难的老人,每天去公司,被那些烦得要死的下属和股东纠缠,怎么可能不辛苦。
景撼天的身体,一直是玛丽照顾的,在国外的时候,玛丽甚至贴身服侍他,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
一看景撼天如此,她就就立刻判断出,他一定是操劳过度。
而景撼天的身体,根本经不起操劳。
他的骨头都脆了,行动也不方便,再强的心性,也抵不了脆弱的身躯。
如果在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倒在医院,倒在某个会议上。
玛丽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但她就是知道,一定会这样。
乔蕊也心疼,景撼天已经变相接受她这个儿媳妇,她很感激这位老人,也不想他辛苦。
但是她什么都帮不了她,她的本事,带领一个项目组,已经是极限,她做不了更多。
至少目前,做不了。
景撼天仿佛不觉得自己怎么了,他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看着不远处的病床,没有坚持走过去,他只是远远的看着,眉目疲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
这句话,说的不重,乔蕊眼眶却一下红了。
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行。
还会醒吗?
这些都是她不确定的,是她担心的。
而这份担心,也是很多人心中所想。
你的家人都在等着你醒来,老公,你的不醒吗?
乔蕊忍不住啜泣。
景撼天叹息之后,看她已经哭哭啼啼,不觉皱眉:“你这样,景仲言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乔蕊哭的更伤心了,她坐到地上,趴在景撼天的膝盖上,仿佛看到这个老人的脆弱,便将自己心底的脆弱,也全都宣泄出来一般。
景撼天无语极了,他只是随便说了一句,意思也是想问床上的儿子,他打算什么时候醒,他有自知之明,他这个身体状况,是不可能再撑公司多久了,还是需要他回去主持大局。
但是没想到随便试探一句,倒是把乔蕊勾得哭得不行。
看着埋在自己膝盖上,哭的稀里哗啦的小脑袋,景撼天绷着脸,到底抬手,拍拍她的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守着一个明明苏醒的人,每时每刻都在他会醒,他不会醒之间左右,小心的照顾他的一点一滴,心中,愁绪缠绕,半点休息时间没有。
哪怕睡着了,都会被惊醒,而后确定床上的人有没有事,又继续摇摇欲坠的看着。
这些玛丽都跟他说过,而景撼天自己也能想象。
曾经乔蕊说过,她喜欢景仲言,不是看中他的钱,哪怕他一无所有,她也要跟他在一起,因为她知道,他就算只是个流浪汉,也能凭着乞讨的一毛钱,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取一个商业大厦。
原话可能不是这样,但意思就是这样。
原本,景撼天觉得这话有水分,他知道儿子本事,但当你的本事已经令你到达顶峰时,身边环绕的,往往不是看中你的人格魅力的,而是看中那些外在物质的。
并且,他是真的不觉得景仲言那个兔崽子有什么人格魅力,脾气坏不说,还没礼貌,也不孝,对老子说话跟对孙子似的,没有一点好处,除了会赚钱,别的一无是处。
那时候,他是不相信乔蕊的话的,可现在,他相信了。
在乔蕊心中,景仲言真的很厉害,所以,她全新依靠,而他现在变成这样,极有可能醒不过来,她也不愿意放弃,只因为说过,哪怕他是乞丐,也能站在世界顶端。
她同样相信,哪怕他现在不醒,总有一天,也会醒过来。
这种盲目的信任,盲目的依靠,来自于爱。
曾经,景撼天记得,他也有一份这样的爱。
想到这里,他浑浊的双目,稍稍垂了一下,半晌,只听他声色厉然的道:“玛丽,去找医生,两天之内,必须让少爷醒过来。”
玛丽知道,先生这就是说给少爷听的。
先生也心疼少夫人了。
“好。”玛丽应下,忙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