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如此,长月皱了眉,只觉头皮都有些发麻。
“这座牡丹寝殿,空置多年,但却依旧有婢女清扫。以后,婢女元凤与青秋,你可随意使唤。”正这时,扶渊低沉刚毅的出了声。
待他嗓音一落,不远处便有脚步声急促而来,仅是片刻,两道紧张愕然的嗓音响起,“奴婢拜见扶渊公子。”
长月神色微动,循声一望,便见入殿的两名婢女正僵站在扶渊面前,大抵是夜色太深,她们已然入睡,此番突然起身而来,神色虽紧张惊诧,但也略显得睡后的朦胧。
这两人,便是扶渊口中的元凤与青秋?
“这是长月姑娘,以后便是这座寝殿的主子了,你们日后,好生服侍。”扶渊低沉缓慢的出了声,嗓音平寂无波,却一如既往的不带半分温度。
元凤与青秋皆惊愕,蓦地朝长月望来,待触及上长月淡漠的目光,她们略显惊慌,随即忙垂眸下来,恭敬的朝长月行了一礼,“奴婢元凤(青秋)拜见长月姑娘。”
长月心生复杂,冷意之感在心口层层涌动。
她目光朝扶渊落来,低沉道:“我不过是初入宫,连灵御宫的宫女都算不上,而今宫主也仅是将这牡丹寝殿赏赐于我,却是并未言道要赏我婢女,是以这二人,莫不是扶渊公子擅自做主赏赐的?”
对于这两名婢女,她无疑是不愿收的。
先不说这几日她在这灵御宫中受各种特殊待遇,而今又收寝殿,无疑是站到了风尖浪口,但即便如此,那妖异之人却并未给过她任何身份,她连这灵御宫宫女都算不上,如此,若是她将这元凤青秋两名婢女收下,这身份,岂不是明之昭昭的又要往上涨?
长月如是想着,眉头紧蹙,心底冷沉一片。
扶渊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直白刚毅的问:“长月公主这几日在灵御宫宫中,已出尽风头,而今宫主连这牡丹寝殿都赏赐给你了,无论如何,你已是立在了风尖浪口,难不成此际还担心再收下两名婢女让宫中之人嫉恨?”
长月怔了一下,微挑着目光朝扶渊望来。
细细想来,他说得并没错。也许,她此番的确是太过谨慎,或是太在意无用的东西了。
已处在风尖浪口,极为遭人妒忌了,又怎会害怕将这份儿妒忌再加重几分?
长月神色沉了沉,心底复杂起伏,隐隐生出翻涌与叹息。
她慕容长月入这灵御宫,本愿低调而为,苟且活命,奈何命不由己,注定无法低调生存,如此,既然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像以前嘱咐宿倾那般,强大而为,既受得起那妖异之人给的这份特殊与厚重,也能冷沉强大的立在这风尖浪口,纵是伤尽无数人,也不可让自己受伤才是。
心思如此,倒也想通不少。
她再度抬眸朝扶渊望来,深眼观他,只道:“扶渊公子方才一席话,倒是点醒了长月。”
扶渊神色分毫不变,冷沉道:“长月公主是否被点醒,与我倒也无关。我只问,这两名婢女,长月公主当真不收下?”
长月眸色微微一动,只道:“长月也只问,这两名婢女,究竟是扶渊公子要送,还是宫主之意?”
他似是有些不耐烦,刚毅的面容漫出几分微弱的冷沉,嗓音依旧刚毅无波,“宫主每番送殿,皆是带着殿中的婢女一起送。而长月公主也是头一个要拒绝殿中婢女之人。”
是吗?
长月垂眸下来,只道:“长月初来乍到,自是不懂规矩,怕太过出风头罢了。而今,若是宫中习俗便是如此,那这两名婢女,长月自是收下。”
扶渊冷眼观她,“长月公主如此小心翼翼,倒也并非好事。如今公主虽未被宫主给予身份,但宫主对你的特殊,满宫之人皆看得清楚,是以长月公主在宫中已是这般招眼了,与其小心翼翼,还不如……顶风而为,强大到旁人只有羡慕而不可陷害之境。”
他难得说这么长的话,长月静静听着,心下却是微有起伏。
她依旧深眼凝着扶渊,默了片刻,低沉沉的问:“扶渊公子这话,长月记下了。只是,长月倒是想问,长月已非大昭公主,而今更是满目疮痍,宫主,为何会对长月这般特殊,甚至将长月彻底要捧上风尖浪口?”
这问题,她憋在心底已经许久了,只是每番问那妖异之人,却终归被他懒散随意的带过,而今扶渊当前,倒是莫名的想再度问问。
只奈何扶渊却是几不可察的皱了眉,道了句,“宫主历来随性,心思不定,是以长月公主这话,我也无法解释。”
本就未抱太大希望,是以听得这话,倒也略微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长月按捺心神的朝扶渊笑笑,只道:“即便如此,但也多谢扶渊公子了。”
他眉宇稍稍一挑,转而恢复平静,继续道:“长月公主若是无它事,我便告辞了。”
长月点点头。
他深眼凝她一番,便干脆的转了身,刚毅有力的步伐直朝不远处的殿门而去。
直至他彻底消失在殿门外那条路径深处,殿中才彻底沉寂下来。
片刻,长月目光朝一旁的两名婢女落来,却是见她们两人低垂着头,身子站得笔直端庄。
大抵是察觉到了她的打量,她们似乎极为紧张,浑身都开始紧绷,双腿还隐隐的发着颤。
长月神色微动,心生诧异,只道这两名婢女倒是与她先前见着的不同,这两名婢女,既无浓妆艳抹,也无半分娇柔谄媚,浑身上下,倒是一声素净工整,就犹如以前大昭宫中的金缕和其她婢女一般,倒是奇怪了。
这灵御宫的所有女子,无论身份,不是都浓妆艳抹,盼望着得那妖异之人的青睐么,怎这两名婢女又如此特别特殊?
心思如此,长月默了片刻,低沉出声,“你们二人来这宫中多久了?”
她们怔了一下,似是未料长月会突然这般问,然而待下意识的抬眸朝长月扫了一眼后,她们越发的紧张,当即便垂眸下来,恭敬瑟缩的道:“回姑娘,奴婢来这宫中已是有六年了。”
六年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