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长月再度抬眸朝他望去,他笑得魅然慵懒,“长月公主今儿的琴,倒是抚得甚好,本宫喜欢。”
长月缓道:“此曲乃大昭宫廷乐师编制的宫曲,也是长月最喜的一首。”说着,嗓音也稍稍一沉,“宫主若是喜欢,长月可再弹一遍。”
他慢悠悠的点头,不说话。
长月垂眸下来,指尖再度在琴弦上款然而动,只是这首曲子刚奏一般,对面之人突然吹了笛。
一时,琴笛交融,瑟瑟而动,意境与风韵皆起,风雅至极。
别看这妖异之人魅然邪肆,但吹笛却是吹得极好,甚至比以前萧意之还吹得好。
曾记得,以前她抚琴时,萧意之总会与她琴箫相和,而今时过境迁,再行抚琴,却与这妖异之人琴笛相和,才觉以前她爱之慕之的萧意之,却也不过如此,甚至,也许他的人品甚至笛音,还及不上对面这个外人。
至少,这灵御宫宫主,并不欺瞒于她,不做作,也,从未不曾刻意骗她倾心,而后再肆意的将她的心彻底的血淋漓的抠出。
半晌。
一曲完毕,周遭,静止无波。
长月低垂着头,神色幽远,一言不发。
不多时,对面之人出声道:“抚琴,重在心境,而长月公主,倒又跑神了呢。”说着,轻笑一声,“与本宫琴瑟相和,也会不专心,长月公主对本宫,可是怠慢了?”
长月回神,皱了眉,待默了片刻,才缓道:“的确是长月之过,宫主若是不弃,长月,再抚一次。”
他勾唇而笑,兴致缺缺的道:“算了,兴致已失,纵是你再抚琴一次,本宫,也不尽兴了呢。”
长月微怔,心生几分探究,继续深眼将他打量,待半晌后,才继续低问:“方才的确是长月之过,而今宫主,要如何才可原谅长月?”
按照寻常惯例,只要他兴致缺缺时,他便会生出些整蛊她的法子来了。
与其措手不及的被他变相惩处戏弄,还不如自行出声问他,反正都逃不过,她也无意在他面前不自量力的多挣扎。
待长月这话一出,他便轻笑出声来,似是有些满意她如今这态度。
片刻,他微挑着嗓音懒散出了声,“长月公主细皮嫩肤,本宫,倒也无意为难。只不过,若长月公主当真有意赔罪,今夜,便为本宫守夜。”
长月微紧的心骤然松懈,干脆的点了头。
这妖异之人对她,历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他也几番让她侍过寝,而每次,她皆不会吃亏。这人虽言语略有露骨,但对她却并无觊觎,亦如他所言,她慕容长月,骨瘦无料,并无花瑟那般丰腴美态,自是勾不起他的兴趣,再者,她慕容长月对他,也并无花瑟那般妖魅磨人,是以即便是她为他侍寝,也不过是顶多服侍他褪衣而卧,或者是灭灯点香罢了。
而这些对她慕容长月而言,也自然不是难事。
“长月公主倒是点头点得急促干脆,怎么,就这么想为本宫侍寝?”正这时,面前妖异之人目光在她面上兴味盎然的流转,唇瓣勾着一抹极其完美的弧度。
长月微怔,未及言话,他再度轻笑着出了声,“本宫历来俊然风华,长月公主,可是觊觎本宫了?”
这话,他以前便对她说过一次,奈何那次是言之凿凿的调侃,而这次,语气虽依旧卷着半分调侃,但更多的是探究。
他的目光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她,兴味与趣意十足。
与他相处这么久,长月倒也习惯了他这番姿态,面色与目光倒也平静,并未被他这话太过所扰。
在他直然凝视的目光中,长月自然而然的垂眸下来,只道:“长月对宫主,是尊重与敬仰。”
他微微一怔,却也仅是片刻,犹如听了偌大笑话一般,邪肆魅然而笑,且笑声不止。
长月凝他几眼,眉头再度稍稍一皱,随即便挪开了目光,凝向不远处正在忙碌的扶渊等人。
此际,火把的光亮摇曳不定,光影重重里,几人正努力的生火,其余几人,则在串着肉串。众人皆忙,便是那一袭黑袍的扶渊,也正拿剑劈柴,忙碌不堪。
而反观她面前这妖异之人,慵懒邪肆,魅然而又狂然,纵是今日遇袭,也并未放在心底,反倒是依旧气定神闲,懒散随意,有这等平静无波的心态,着实算是个内心强悍之人。
至少,若她慕容长月遇袭,今夜,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留在此地,反倒会急于奔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