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冷沉至极,稍稍敛了心绪一番,便开始再度练剑。
此番练剑,她投注了全身精力,认真而又狂烈,此际动作不再小心翼翼,甚至不再担忧是否伤着自己了,她几近狂烈的挥剑,内力也在浑身翻转,待几遍过后,地上白雪早被她踏得凌乱,而周遭一些枯树,也早被手中锋利的剑砍出不少剑痕。
待五遍过后,长月停住身形。
周遭,飞雪似是减弱不少,只是她头顶却是白透,眉毛与睫毛上全是冰渣。
“长月公主,宫主唤你用膳。”正这时,不远处扬来一道无温无波的嗓音。
长月循声而望,便见一名衣着劲装的黑衣人正立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望她。
长月微微点头,收剑便朝前行步,待绕过土丘,便见不远处的帐篷内染着一大簇篝火,热气盈盈,里面正摆了一张矮桌,矮桌上碗盘精致,正冒着热气。
而那妖异之人正落座在矮桌旁,身上不知何时已裹上了雪白大氅。
待长月踏入帐篷内,他便抬眸朝她懒散瞥来,骤然间却是笑得不轻。
长月眉头一皱,心底一沉,随即淡然在他身旁坐下,淡问,“宫主在笑什么?”
他略微不易的止住笑声,修长的眼睛勾出一抹邪肆张扬的弧度,随即慢悠悠的道:“扶渊,将铜镜拿来。”
扶渊应了一声,离开片刻后,便已带着铜镜归来。
长月从扶渊手中接过铜镜,垂眸一观,便见镜中之人,面颊被冻得通红,唇瓣发紫,然而头发、眉毛甚至睫毛都是雪白一片,俨然老妇之貌,突兀怪异。
长月神色再度沉了半分,指尖微动,将铜镜放下,只道:“不过是沾染了白雪,便惹宫主兴致极好的大笑,看来,此举,是长月有功了。”
他眼角稍稍一挑,似是略微讶异长月这话,随即兴味盎然的问,“长月公主惹本宫一笑,着实有功,怎么,难不成长月公主想要本宫赏赐?”
长月垂眸下来,淡道:“若宫主要赏赐长月,也未尝不可。”
他轻笑一声,“做人,还是要厚道些。这才出发三日,长月公主便连得本宫几件宝贝,倒该满足安分。”
说着,话锋却是突然一挑,又道:“只不过,此际本宫着实高兴,倒也想赏你一番。”
长月神色微动,抬眸淡眼观他。
他则是唤来扶渊,勾唇而笑,“长月公主惹本宫一笑,实为有功。扶渊,赏长月公主白银,一两。”
扶渊一怔。
长月也是一怔。
却也仅是片刻,扶渊便已反应过来,恭敬称是,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两银朝长月递来。
长月目光起伏了半许,却仍是按捺心绪的伸手将银子接过,淡道:“多谢宫主。”
嗓音一落,便开始垂眸朝桌上菜肴扫了一眼,眼见这妖异之人似已吃过,她也不再顾及着是否为他碗中布菜了,仅是自行执筷,缓而就食。
方才练武,体力着实消耗不少,是以此番用膳,便吃得多了些。
整个过程,身旁妖异之人并未出声,直至长月腹饱并放下筷子,他才懒散问:“方才练剑,练得如何了?”
长月神色微动,只道:“比起第一次,好上半分。”
这话,无疑是略有保留,并未对他交底。
方才练剑时,几遍过后,便能明显的掌握住剑招走势,加之再注入内力,手中流光剑着实威力无穷,将周遭树木都轻而易举的砍伤不少。
想必,若是再练习下去,不出七日,她倒能用剑轻松的削掉整棵树干。
“是吗?”那妖异之人慢腾腾的道了句,似也不太在意,待嗓音一落,他便转眸朝帐篷外一扫,转了话题,“风雪稍停,倒得赶路了。与其在车外胡乱练剑,还不如上车认真的记招数,只要招数熟悉了,不怕招数不能行云流水。”
长月按捺心神的缓道:“宫主说得是。”
他勾唇而笑,漫不经心的点了头,随即再度伸手朝她探来。
手指白皙,骨节分明,这妖异之人的手,竟是生得比女子的手还要好看。长月稍稍垂眸,将他的手打量了一眼,随即便伸手扶住了他的手,稍稍用力,扶住他起了身。
帐篷外,飞雪渐小,然而寒风却是依旧,迎面而来,冷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