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宫主。”扶渊应了一声,随即便要开始行车。
那老妈子急了,忙道:“公子稍等。既是公子看得起我们醉仙楼,入住醉仙楼自是尚可。公子便别往前走了,放眼这整条街,就数我醉仙楼的姑娘最是貌美,公子若是当真去了别家,定后悔。”
说着,便开始笑盈盈的继续招呼,“公子,快些进来吧,我带你去看看院子。”
妖异之人不为所动,勾唇轻笑,“如此,倒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本宫方才扰了你这楼子内的姑娘休息,想必那些姑娘对本宫自是不满,若本宫再入住进去,那些姑娘又岂会对本宫真心伺候?”
他这话懒散随意,兴味盎然,语气稍稍勾着挑着,无疑是在玩笑调侃,邪肆而又嚣张。
长月深眼凝他,只觉若此番自己猜得未错的话,这妖异之人,怕是又要使计了,而这回对象,则是这老妈子,想来,若这老妈子当真将这妖异之人迎了进去,无疑是迎了一尊大佛,到时候怕是有得受的,说不定便是她这座醉仙楼,怕也要搅个天翻地覆。
只因这妖异之人,着实,不是善茬,懂他之人,避之不及,这老妈子执意贴上,岂有好结果。
长月心思流转,兀自沉默。
这时,车外老妈子越发有些急了,生怕这妖异之人不入住了,忙又凑近马车窗边,热络带笑的继续道:“公子言重了,楼子内的姑娘们个个都识大体,加之公子又这般俊逸,等她们见了公子,定都被公子迷上了,又怎会不真心伺候公子。”
妖异之人勾唇轻笑,懒散点头,“如此便好,本宫此番马车过巷,也非有意惊扰楼中美人儿,若惹来不必要的误会与芥蒂,便是不妥了。”
老妈子忙赔笑点头,“是,是。”说着,又开始招呼妖异之人下车入内,奈何妖异之人仍是懒散而坐,并无意动身的打算。
他面上带着笑,异色的瞳孔,也是魅然十足,他手指仍在把玩那颗极大的夜明珠,每翻动几下,便会惹来老妈子略微紧张的目光,生怕他稍有不慎,手中那颗精贵的宝贝便掉了。
“你既是盛情相邀,本宫,倒也不再多说。只不过,入住你这楼子也可,但本宫这马车,可是进步了你那道大门槛呢。”妖异之人再度勾唇而笑,慢悠悠的出了声。
老妈子怔了一下,扭头瞧了瞧不远处大红门前的那道门槛,眉头稍稍一皱,本想委婉嘱咐这人下车而入,却又怕当真得罪了这只金主,随即犹豫片刻,终归是转眸朝围在马车周围的壮汉们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拆掉那门槛儿?没瞧见公子的马车过不去那道门槛儿么!”
壮汉们怔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纷纷涌入红门内,片刻便已找来工具大肆的拆着门槛。
一时,本是沉寂的巷子,再度被敲砸声惊扰。
道旁周围的其它楼子,倒也纷纷开了门,略微有人探头而出,正睡意朦胧的探着究竟。
老妈子面色紧张半分,越发着急的催促壮汉们,待门槛彻底被拆下后,她便忙朝车内妖异之人热络道:“公子,门槛已拆了,您快些进吧。”
妖异之人这才懒散点头。
老妈子神色终于松了半分,面色当即灿然而笑,随即便转身而行,在前领路。
车帘子应时而落下,稍稍掩住了外面的冷风。
片刻,马车便缓缓而动,颠簸往前。
长月背靠着车壁而坐,兀自沉默,正这时,对面妖异之人出了声,“长月公主倒是大方,与那老妈子随意几句,便耗费了本宫一颗夜明珠。”
长月回神,淡眸朝他望来,只道:“宫主初入大昭京都,太过招摇,绝非好事。再者,这巷子虽为风月之地,但牵连的达官贵胄并不少,难不成宫主想初入大昭京都,美人儿未赏着,便要开始与人打架?”
他懒散而笑,异色的瞳孔在长月面上流转片刻,慢腾腾的继续道:“长月公主这话倒是煞风景。本宫初入这巷子,并未惹事,反倒平白无故被人欺辱。你大昭京都城的人如此不良,本宫还未教训,你倒是还将本宫的夜明珠往外抛,呵,长月公主虽才貌双全,但也着实是非不分,委实败家,幸得那惠王不曾娶你,若当真娶了,惠王那种人,空有名权,却不曾富可敌国,怕是养不起你。”
长月眉头再度一皱,心底也增了几分冷意。
她深眼凝他,“宫主说事便说事,又何必再将萧意之扯进来!”
他面色分毫不变,勾唇而笑,意味深长的问,“呵,这么久了,仍是一听惠王之名,便要动怒。本宫曾听过一句话,爱之深,便恨之切,若长月公主当真彻底放下大昭惠王了,一心复仇,又何必一闻他名,便如此不淡定?”
长月着实不敢苟同他这话。
这人无所事事,随时提及萧意之,无疑是朝她伤口上肆意撒盐。
“长月与萧意之,深仇未报,不共戴天,是以听得他的名字,难道能平静?”长月冷眼观他,略微有些激动。
他异色的瞳孔依旧锁她,却并未立即言话,仅是片刻,他轻笑出声,只道:“长月公主这暴脾气,倒是一点即燃。只是你切莫忘了,真正强大之人,便该深藏不漏,笑里藏刀,像长月公主这般提及仇人之名便已怒意滔天,自乱分寸,待你冲出去,无需多加识别,便知你有问题,随后当做乱党抓了。”
长月垂眸下来,不愿再观他。
他说得并未错,只是她如今,却有些听不进去。
短短一月,她生活已是翻天覆地变化,那在心上刻了十几年的感情,那种青梅竹马,琴瑟相合的感情,又怎能是一朝一夕便能全数的从心底深处,甚至从骨肉里剜掉。
她如今与萧意之之间的仇恨,已是不共戴天,无论她心底深处对他的爱是否全数剜干净,这些都不会影响她杀他之心。
只因,仇恨太深,太浓,如今深深埋藏在骨子里的,已是延绵不绝的怒与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