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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云涌前兆(2 / 2)


心思至此,哀凉与怒意透顶,令她呼吸都略有急促。

那妖异之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那般明之昭昭的说出来,故意让她听见,只不过他又何必以此来再度增加她对萧意之的怨恨,她对那萧意之,早就恨得透顶,恨不得杀之啖之,即便这妖异之人不这么兴味盎然的刺激她,她对萧意之也依旧恨意滔天,不会有半分的改变。

长月神色起伏不定,僵在原地不动,浑身怒意上浮,手心也逐渐用了力道,连内力溢出都浑然不知,直至手心蓦地传来一道脆响,长月这才回神,垂眸一观,才见手中那只流苏给她的瓷瓶已是碎裂,瓷片扎破了手,鲜血淋漓,而那瓶中的青色药膏,沾满了整只手,味道竟是有些难以忍受。

“扶玉姑娘,还不跟上?”正这时,不远处扬来扶渊刚毅无波的嗓音。

长月回神,冷沉沉的抬眸一望,便见扶渊正立在不远处望她。

她眉头稍稍一皱,淡然的拂去掌心的碎片,随即用身上丝帕裹住掌心,缓缓抬步朝扶渊行去,此际,心底也在不住的回荡一句话:今日之耻,以及这满心的仇恨,有朝一日,她慕容长月定全数奉还。

冷风簌簌,凉意似刀,仿佛要将脸割破。

一直出血不止的手,也不知是否是灌入了冷风,竟是莫名的疼得厉害,而这种疼痛,竟疼得钻心。

长月暗自强忍,然而即便如此,面色却是痛得苍白。

而那立在不远的扶渊,就这么一直凝着她,直至她走近,他垂眸淡道:“你手心受伤,等会儿可让宫主发觉,从而免你在画舫上煮茶。”

长月神色微动,抬眸望他,他却已是转了身,足下一动,干脆的朝那妖异之人跟去。

扶渊这人倒是冷冽,方才之言,虽明着是在提醒她,帮她,但长月着实不敢相信这人许是见她可怜,突然对她新存了善意。

身为那妖异之人的得力心腹,这扶渊与那妖异之人,自是一丘之貉。

再者,凭那妖异之人的心性,即便她掌心受伤,他也不会心软,定会让她照旧煮茶。

长月沉默着,一言不发,缓缓朝前行去,纵是掌心疼痛厉害,她也仅是紧咬牙关,不发一言。

这天气也是怪异,寒冬腊月,天寒地冻中,此处并未飘雪,前方偌大的湖泊,也无半分的结冰。

甚至于,此际天气也微微好转,纵是寒凉之风依旧浮荡,但空中却是出现了极淡的太阳,淡淡的阳光映照在身,虽无暖意,但也并不让人觉得冻人,反倒是观着那金色的阳光,连带心情都好了不少。

此际,湖上已是画舫云集,笙箫丝竹声悠悠回荡,交织一片。

大昭的京都城,才子佳人云集,而这大冬日里,最好的约会与赏景之地,便是租艘画舫,慢摇在这湖泊之声,更有一些附庸风雅的才子或是雅客,也喜在这湖泊的画舫上吟诗作对,或对弈比画。

不得不说,无论皇族之间怎么斗来斗去,而国之百姓,却是该玩儿则玩儿,有饭吃,有乐赏,纵是乱世当道,只要敌军不打入这大昭京都城内,这些城内百姓,仍是过着盛世太平的日子。

突然间,望着湖泊上那些悠悠摇曳着的画舫,听着那些交织而来的丝竹之音,再闻着那些娇柔轻歌的嗓音,长月心下冷沉至极,并无半分的好感。

离那反贼晏亲王登基不过短短一月,这京都城便依旧显像太平,并非是那昏庸的晏亲王治国有道,而是这些百姓,本就不关心谁主沉浮,纵是皇帝换了,只要不影响他们生活,于他们而言,自是无关紧要。

只是如此,便可惜了她父皇的满腔任意与那颗爱民如子的心,纵是鞠躬尽瘁,费尽心力的让这些百姓过上太平之日,不料一切的努力,创造出的太平昌盛,却不过是在为那晏亲王做了嫁衣。

越想,越觉心底不平。

长月略微施神,不住的往前,突然,身后扬来一道刚毅平寂的嗓音,“扶玉,停下。”

短短几日,语气刚毅无温,毫无起伏,是那扶渊的嗓音。

长月蓦地驻足,回神便见自己竟是失神走至了湖边,若非扶渊及时开口唤住她,而她再失神未觉的朝前两步,定落入这湖中了。

她眉头稍稍一皱,强行按捺心绪一番,待转眸一望,便见那妖异之人正搂着流苏立在不远处的湖边,而他们身后的湖上,却立着一艘画舫,那画舫雕栏玉柱,着实精致。

“大冬天的,扶玉美人儿是想入这湖中凫水?”正这时,突然有懒散调侃的嗓音扬来,戏谑十足。

长月目光朝那妖异之人望去,却见他依旧笑得邪肆魅惑,只是他那双修长的瞳孔,虽扬着笑,但那瞳孔深处,似有深邃与复杂之色在略微起伏。

她稍稍敛神,便挪开了视线,只道:“扶玉,只是想步至湖边看看这湖中是否有鱼罢了。”

蹩脚的借口,不过是随意而言罢了,她也不关心那妖异之人是否会信,仅是淡漠麻木的朝他的方向行去,随即便站定在扶渊身边,不说话了。

“扶玉美人儿的手怎么了?”正这时,那妖异之人再度出了声。

长月并不曾朝她抬眸望去一眼,淡道:“流苏姑娘给的瓷瓶突然碎了,伤了手。”

“喔?瓷瓶突然就碎了?”妖异之人嗓音微挑,显然是略带兴味,仿佛极为有意将这话题延续下去,意味深长的挖出长月伤手的真正缘由。

长月心下再度沉了沉,怒意郁积,却并未发作。

那瓷瓶为何会碎,这妖异之人也算是始作俑者了,若非他当时刻意提及萧意之,故作让她恼怒,她又岂会情绪起伏,控制不住的捏碎了瓷瓶,伤了手。

只是,这妖异之人明知道答案,却非得装模作样的问她,无疑是又在冷情戏弄了。

长月皱眉,并不愿回他这话,她垂眸沉默着,这时,流苏矫揉造作的出了声,“扶玉姑娘被流苏给的瓷瓶伤了手,是流苏之过。”

说着,娇柔至极的嗓音再度增了几分委屈,“流苏本是想为扶玉姑娘好,给她药膏治脸,不料却伤了姑娘。”

“流苏美人儿莫急,此事并非你之过,而是那烤制瓷瓶的伙夫有错,竟是制造出这么脆的瓷瓶,伤了本宫的婢子。”妖异之人慢悠悠的出了声。

流苏当即一怔,着实未料身旁这俊美邪肆的人竟是这般理解的,虽未怪罪她,但却奇异的怪罪起那烧制瓷瓶的人来了,着实是令人匪夷所思。

正待她怔愣得不知该如何回话时,身边柔魅之人再度体贴入微的朝她出了声,“此处风大,流苏美人儿先入画舫内等候本宫,待本宫与扶玉交代几句,便入画舫来。”

温柔的嗓音,虽带着几分邪肆与张扬,那微微挑高的嗓音虽略有痞味,但不知为何,纵是见惯了风月场子的流苏,却不可自拔的深陷其中,只觉身边这人,白衣胜雪,一表人才,甚至对待她也细致入微,体贴包容。

这种男子,世上少得。

她柔腻的朝他点了点头,随即朝他娇柔而笑,这才顺从的转身,上了后方湖泊上的画舫。

淡阳加身,依旧是毫无温度。

长月立在扶渊身旁,淡漠麻木,一言不发。

仅是片刻,那妖异之人再度出了声,“过来。”

短短两字,似兴味,又似调侃,但那股子的吩咐之意却是有些明显。

长月并未抬眸,犹如未觉。

身旁扶渊突然提醒,“扶玉姑娘,宫主唤你。”

终归是,避无可避了,长月这才抬眸朝那妖异之人望去,淡道:“宫主对长月有何吩咐?”

这话一出,仍僵立在原地,分毫不动。

他修长的眼角稍稍一挑,面上兴味盎然的笑浓烈了几许,却是并未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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