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异之人慢腾腾的将长月拉入了梅林,随即便松开了她的手,分毫不顾满身的落雪,兴味道:“扶玉美人儿退开些,再做好防备,本宫,倒要开始了呢。”
长月深眼凝他,冷沉道:“宫主想要玩雪仗,扶玉自是奉陪,只是,望宫主体恤长月有伤在身,你手中的雪球,也望少些力道,莫将扶玉砸伤才是。”
他漫不经心的勾着唇,异色的瞳孔在长月面上扫了几圈,戏谑道:“扶玉美人儿放心便是,你这脸已是这般肿了,若是再被雪球砸肿了,怕是真要毁容了,你放心,本宫这手中的雪球啊,一定不会朝你脸上砸。”
长月终归是放弃了,心下深处,冷沉沉的一片。
与这人言话,无疑像是在与一头油盐不进的牛讲,只因她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放在心里,更别提尊重她,体恤她了。
长月终归是叹了口气,不说话了,随即一言不发的转身离远。
在这梅林中打雪仗,周遭有梅树的干扰,自是不易打雪仗,她也不知这妖异之人为何要将这梅林作为雪仗的场地,只奈何纵是讶异,却也不曾有多余的时间来揣度,只因待她在不远处站稳,刚转身过来,不及回神,一枚雪球已是朝她而来。
雪球飞速,甚至卷着几分簌簌声,力道自然不小,长月惊了一下,身子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那雪球险险的擦身而过,最后摔落在不远处,粉碎。
长月心头惊跳了一下,当即冷眼朝那妖异之人望去,却见他笑得兴味盎然,柔腻邪肆的嗓音突兀而起,“扶玉美人儿小心些。”
嗓音一落,又懒散在地上极快的裹了枚雪球,再度朝她砸来。
那雪球不大,但这回的速度明显比方才那枚更快,长月聚精会神,当即闪身避过,不料那雪球力道极大,最后直直的击中一棵梅树的树干,刹那,只见梅花树干当即折腰而断,血色的梅花瓣四溅,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长月怒气冲冲的转眸朝那妖异之人望去,“宫主是想要我性命?”
不得不说,若方才那枚雪球击中了她的身子,她的下场,虽不能如那梅花树一般拦腰折断,但被击得内脏劈裂是铁定的了。
“若无力道,又岂会好玩?再者,本宫不是提醒你要小心些么?”妖异之人慢腾腾的出了声,那微微挑着的强调,着实张扬而又邪肆,似是全然未将长月的质问放于耳里。
长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奈何怒意未能发作,那妖异之人却是一改懒散姿态,动作极快的卷起雪球朝她袭来。
长月心头惊跳,这回竟也开始动用轻功来避开雪球,而那雪球,最后再度稳稳撞上了一株梅树,并将其拦腰折断。
天寒,雪花簌簌,不曾减却。
而那妖异之人动作竟是快到了极点,雪球源源不断的朝长月袭来,长月内力上涌,全程只得拼命动用内力在梅花林子内弹跳翻转,忙碌紧张的避着雪团。
许久,那妖异之人似是玩儿得有些无趣了,终归是停了下来。
此际,长月已是精疲力竭,眼见他停手,她全然站不住了,当即摊到在地,而周遭,早已是毁坏一片,拦腰折断的梅树比比皆是,好好的一个梅花林,竟在他随意玩儿个雪仗中损坏了大半。
长月累极,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心底深处,除了倦然愤怒以外,也早被复杂感层层的填满。
这妖异之人今日之举,究竟是为何?
玩儿个雪,却让她在林中忙碌避着,甚至还将这片梅林毁成这样,如今此地好歹也是在萧意之地盘,这妖异之人刚来便做了这么件轰之事,无疑是没事找事,故意惹事。
正思量,不远处有懒散的脚步声幽幽而来。
长月略微努力的转眸,便见那一身招摇的人,正慢腾腾的朝她行来。
落雪纷飞,他墨发上已是白了一层,奈何即便如此,大抵是面容太过风华与妖异,是以满头雪白,更是让他增了几分鬼魅之感。
他步伐极慢,短短的一截路,竟是走了好一会儿。
待站定在长月面前后,他便居高临下的望她,那异色的瞳孔,正卷着张扬不羁的笑容。
长月此际,无疑是恨极了他这种笑容,更恨极了他方才那故意的戏耍。
方才,他哪里是在与她玩儿雪仗,明显是用雪球将她往死里砸!
“扶玉美人儿累着了?”正这时,他柔腻的嗓音扬出,兴味盎然。
长月愤愤的挪开目光,只道:“宫主想要我性命,直言便是,而今拐着弯儿的戏弄我,好玩儿?”
他勾唇而笑,嗓音增了半分的漫不经心,“不过是玩儿个雪仗,扶玉美人又未受伤,何必发脾气?只不过,纵是你以下犯上,罪可当诛,但偏偏,你这小暴脾气,本宫喜欢。”
说着,慢悠悠的弯身将长月扶了起来,任由瘫软无力的长月靠在他怀里,待长月眉头大皱,想要挣扎时,他则是兴味至极的道:“本宫好心扶你,美人儿若是再挣扎,休怪本宫当真将你埋入雪里了呢。”
长月终归是放弃了挣扎,所有的怒意,全数往心底深处咽。
大抵是略微满意长月此际的反应了,他轻笑出声,似是兴味正浓,又像是傲然得意,随后便稍稍用力,扶着长月缓缓出得梅林,待刚至廊檐上时,便见刘毅正领着两名家奴匆匆而来。
一时,廊檐上,两帮人狭路相逢,奈何妖异之人却是勾着唇,扶着长月懒散驻足,甚至还朝刘毅漫不经心的笑道:“刘侍卫这是要去哪儿?”
刘毅眸中的惊然与惊怒之色未来得及消却,他并未立即言话,待目光将那片损毁严重的梅林望了几眼后,便蓦地抬眸朝妖异之人望来,略带质问的道:“那些梅花树,皆是衍公子所毁?”
妖异之人勾唇而笑,“不过是在梅林中玩儿了几场雪仗罢了,呵,雪球打偏了,便毁了梅花树。”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意味深长却又装模作样的略带建议的道:“这些梅花树啊,倒是不经撞,刘侍卫倒是该提醒你家主子一声,日后这院内啊,还是种些铁桦树吧,纵是冬日,也能坚不可摧呢。”
刘毅气得难耐,“衍公子这建议,在下自会禀报我家主子。只不过,衍公子初来乍到,便将府中的梅林会成这样,如此之举,可是有些过分了?”
妖异之人并未立即言话,异色的瞳孔便这么静幽幽的望着刘毅。
刘毅怒意上涌,加之自觉占礼,是以此际对着妖异之人的态度也并无太大的尊重。
“梅树朽如柴,能轻松被雪球拦腰折断,呵,不过是贵府的梅树无能,本宫,又何错之有?”正这时,妖异之人出了声。
长月静靠在妖异之人怀里,心下复杂涌动,咋舌不已。
这妖异之人这张口舌,着实是厉害,本是他故意而为的事,此番,却将过错全数推给了梅树,似是今日梅林被毁成这样,全怪梅树不够坚硬。
她按捺神色的抬眸朝妖异之人望了一眼,随即又朝刘毅望去,只见刘毅早已是气得铁青,怒火难掩,而后唇瓣一启,正要怒出声来,不料话还未开口,不远处再度扬来一道惊愕焦急的嗓音,“刘侍卫,不好了,不好了。”
刘毅眉头大皱,到口的话霎时噎住。
他蓦地回头一望,朝廊檐尽头焦急跑来的另一名家丁怒吼,“何事?”
长月也顺势朝那家丁望去,却见那家丁面色惶恐难耐,足下也是因跑得太急而有些踉跄,人未至,那家丁便已颤着嗓子出了声,“刘侍卫,你去后院看看吧,今日那位贵客的侍卫们,在后院大肆挖掘改动,整个后院,都快被他们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