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小人儿从头到脚皆是冰凉一片,几乎感受不到温热的存在。
傅容澈怜惜的将颤抖不止的温青园搂进怀里,手臂一下一下的轻轻收拢,挂在眼角欲要落下的水滴再也撑不住,决了堤,尽数滑落下来。
这已然不是温青园第一次晨起害喜了,那盆子备着就是专程给她吐的。
可是她每每起身吐的昏天黑地的时候,他的心便也跟着钝钝的疼,仿若下刀子雨似得,一下一下,硬生生的往心口最柔软处砸。
他要是晓得十月怀胎有这般辛苦,这般遭罪,他是万万不会让温青园去尝试的。
他宁愿绝后,宁愿老死无人送终,也舍不得看自己心尖尖上的人无端遭受这样的折磨。
温青园本就算不得圆润的小脸,经了这番折腾,更是与圆润二字沾不上半点儿关系了。
方才抱她的时候,他竟是发觉她又瘦了不少,这如何能让人松气。
在傅容澈怀里趴了好一阵,温青园可算是缓过劲儿来了。
胃里都吐光了,她现在过了昏天黑地的劲儿,却是饿的眼冒金星,前胸贴后背。
“阿澈……”
温青园哑着嗓子唤傅容澈,眼角残存的泪珠还没干透,明晃晃的挂着,这样,便衬得她越发的楚楚可怜了。
傅容澈难耐的咽了口口水,好半晌才闷闷的应答了声。
温青园一听头顶那声带着厚重鼻音的回答,她就晓得,这男人准是又难受了。
活了两世,她也是头一次有孩子,天知道,怀个孩子还能这样折腾。
每每一吐,她就好一阵的食欲不振,看见什么都想吐,到了后头,更是连味儿都闻不得了,偏生她还饿的慌。
这男人心疼她,她每吐一次,他就要偷偷瞒着她落一次泪。
说来也巧,他有意要瞒,她却次次都能发现。
她估摸着,这男人上辈子,从生出到临终落的泪恐怕都没有这一世,她开始害喜后哭的次数多。
“身子可是还难受的紧?”
傅容澈红着眼眶,心疼的拍着温青园的背脊,一下一下,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帮她顺气。
温青园怕他又要没来由的自责,于是莞尔勾唇,窝在他怀里口是心非的摇了摇头:“难受也就刚刚那一会儿,我现在缓过劲儿来了,便不觉着难受了,就是有些饿的厉害。”
傅容澈垂眸看她努力扬起的笑脸,心尖儿处酸的厉害,说不出的难受。
这丫头懂事体贴的样子,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她分明都难受得小脸煞白煞白的了,偏生还记挂着他,还要勉强冲着他笑,还要处处替他考虑周全。
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傅容澈也不点破她,更是没将自己心里的钝疼和无奈露给她看。
两人就这般带着各自的难受起了床。
傅容澈有意让她再睡儿会,温青园却道今日要进宫赴宴,应当早早的起来梳妆打扮,要体面些才是。
傅容澈不让,她便拿傅容澈方才说的,什么都依她的那番话来呛他。
结果可想而知,无论谁占理,今日,都得温青园居上。
被温青园软磨硬泡着点了头,傅容澈的一颗心也始终是高高的悬着,没敢落下来过,唯恐她肚子里的孩子又给她罪受。
就连厨子烧饭,他都特意下令要弄的清淡些的,万是不能有油腻的,且还要开胃的,要害喜之人能吃的,会吃的,爱吃的。
纵使千叮咛万嘱咐,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于是趁着温青园梳妆打扮的时间,自己又麻溜儿的跑到了庖屋里监督着,愣是连一点细节都不肯放过了。
下人们虽害怕他,却也有几个忍不住的,开口劝他离庖屋远些,莫要沾染油烟气。
可这个时候,莫要说什么‘君子远庖厨’的大道理了,他早就抛之脑后,不在乎了。
白羽在一旁守着,心里头只觉得惊奇。
他家爷的变化真的很大,大到他都快认不出了。
若不是这副俊美的皮囊还和以前一样,他恐怕是早就要怀疑他家爷是否被人给掉了包了。
最后,厨子终是在傅容澈的百般不满下,烧出了几道为数不多的,得到傅容澈认可并同意上桌的菜。
其中一碗大补的鸡汤,他硬是不敢做的油腻了,来来回回的,就为了那一碗汤,他愣是浪费了五只鸡,做了五次,才得到傅容澈的点头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