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片刻再一睁眼,那抹冷清的身影已然不知去处。
温青园咬着唇呼吸一滞,瞳孔猛缩,瞬间的功夫,那双灰暗寂静的水眸已经悄然爬满氤氲。
刺骨的寒风将她包裹着,此时此刻的她,便宛如那褪尽衣衫,站在雪地里,无助又无望的人,痛到窒息的感觉让她恍然间失去了站稳身形的力道。
“他走了……是不要我了吗?”
温青园薄唇轻启,细声喃喃面色呆滞恍惚,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与谁听。
落在小腹上的玉指愀然缩紧,隐隐间,五根玉指皆有些泛白。
怎的就这般突然呢?先前不还好好的吗?怎的说生气就生气,说不理就不理,说转身就转身了呢,就连,给她讲和的机会都不肯施舍。果然还是她奢求太多了吗……
冷着脸自嘲的勾唇笑了笑,温青园眼底好不容易燃起的希翼和亮光再次一点一点消逝无踪,仅剩一片见不着底的昏暗和空洞。
也是,上辈子做得出那等子绝情的事,这辈子能有幸至此已是天大的恩赐,她本不该再奢求的……
春蝉和香卉在一旁默契地缩着脖子,低头不语,眼底的心疼明晃晃的,却也无计可施。
主子们的事情,她们这些做下人的,素来不敢多嘴。
……
空中淅淅沥沥的小雨似是落不尽,断断续续的,未曾停过。
汤婆子给了皇后娘娘,这会子温青园也没急着让春蝉再去取汤婆子,只是裹着斗篷将自己缩成一团,窝在了镂空雕花木窗下安静立着的木椅里,不愿挪地方。
春蝉怕她冻着,自作主张的往盆里添了好些炭火。
有了新炭火,屋里是暖和了不少,可炭火再多,终究是烧不进心里,暖了身子又有何用,心渐渐冷了,身子再暖,也没多大用处,该冷的,还是要冷的。
“夫人,天色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阿澈还没回来……”
温青园眼神恍惚的望着外头,茫然的眼透过镂空雕花上糊着的明纸,那个她前不久抠出来的小洞来的地方,看见的是黑漆漆的一片,怎么也不见那抹熟悉的人影出现。
“夫人……”
春蝉纠结的咬了咬唇,不知该如何劝她。
方才她遣人去问过了,百羽说,相爷在书房里呆着,今晚像是不准备回来了。
温青园还在痴痴的对着窗外望眼欲穿,春蝉斗胆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道:“夫人,相爷今夜估摸着就在书房里歇下了……”
“……”
温青园听见这番话,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她的视线在窗外停留了片刻才缓缓挪动位置。
“你早些说嘛,不回来我便睡了。”
温青园按耐住心里的钝痛,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眼底的悲戚却怎么也遮不住。
那厢,傅容澈在书房里独自一人坐了许久,浑身冰凉他却好似浑然不知。
白羽壮着胆子进来连着劝了好几次也无济于事。
这样的天儿到了晚上最是冻人,偏生他家爷还不肯在书房里点碳,硬生生的坐在那熬着,也不知道是和谁赌气较真儿。
白羽身为下属,不免有些焦急心疼,再怎么说,他家爷也只不过是肉体凡胎,哪里经得起这样摧残,早晚得垮啊。
就在白羽焦急万分无计可施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开了。
一束昏黄的光随着木门的打开,径直洒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台阶上无端生出一种诡谲渗人的感觉。
傅容澈面无表情的从门后走出,本就阴鸷森寒的脸再逆了光,便更显骇人。
不过瞬间,地狱罗刹的气势和压迫感便止不住的往外涌。
白羽愣愣的瞧着,有片刻的呆滞。
说起来,自从他家爷和夫人关系见好之后,他便鲜少再见这样的爷了,到后来,他家爷和夫人几乎形影不离的时候,他便再不曾见过。
如今再一瞧,难免会有些不太适应。
“白羽。”
傅容澈冷冷启唇,声音冰若寒潭。
“爷。”
白羽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更何况,这才是真正的傅容澈,所有的不适应都不过只是一瞬的事情,缓和了,便都能适应了。
“去鬼泣。”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傅容澈说的干脆,语落,便再无多话。
白羽领命,紧跟在傅容澈身后,半点不敢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