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园的眉目舒展,泛红的眼眶堪堪浮上热气沾染氤氲。
只因她猛然忆起,那年木樨树下,他搂她入怀,嗓音低柔,眉目含笑,一字一句,缓缓诉情:“园儿,若是今生我们有幸结为夫妻,我定要与你生上许许多多的孩子……”
那年的话,眼下仍记得分明,便是场景,都觉历历在目,他却陡然变了主意,只因不忍她受苦受罪……
念予两生流离红尘,跌跌撞撞,历经风霜,她竟寻到了那个似粥般温柔的人。
卡在嗓子眼里的话酝酿了许久,末了,温青园微微启唇,笑靥如花。
“相公,我爱你。”
除了这五个字,眼下,她实在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
千言万语,均抵不过短短的‘我爱你’三字。
傅容澈身子微怔,窝在温青园颈间略微沉吟了片刻,他蓦的扬高了嘴角,眼角眉梢均沾着笑意。
“我的小妻子,我也爱你。”
……
自从知道了傅容澈身子无大碍,温青园胸前悬着的那颗石头可算是落地了。
只是,这件事情,一传十十传百,起初还只有府里的人会议论,短短两日的时间,竟弄得满城皆知,大到宫里的九五之尊,小到市井小贩。
温青园一度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全京城都知道了。
好长一段时间里,这件事情还成了夫妻吵架的罪魁祸首,走到街上,几乎日日都在讨论称奇,便是连那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说的津津有味儿,每日添油加醋的好一顿渲染。
事情传开后,那些对傅容澈避之不及视他为活阎王的人,对他的评价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一提起傅容澈,大家就会说:那位大人,对媳妇儿好得很哩。钟情专一还宠妻如命,成亲至今,他从未纳过小妾,唯一一个平妻还是宫里硬塞的,不过现在,也已亡故,整个右相府,就傅夫人一位哩。
你说,这得是爱妻爱到何种程度,傅大人才会甘愿替妻受那怀胎十月的罪,还无怨无悔啊。听说,能出现那些个症状的,都是爱妻如命的人哩,那是百年难遇的钟情种。
以上,都是外出买菜的嬷嬷闲听来又有样学样的说给温青园听的。
嬷嬷说,傅容澈现在成了京城里的丈夫典范,温青园呢,则成了无数女人眼红羡慕的对象。
数月前,这对最不被看好,遭了无数人唾弃和白眼的一对,现如今竟翻了个身,成了名动京城,最让人羡慕的夫妻。
温青园一边听嬷嬷学舌,一边绣着手里的绸缎,眼底嗤笑连连。
人心,真的是个很可笑的东西,说变就变,听风是风,听雨是雨。
只是可怜了右相府的门槛儿,就几日的时间,都快被踩烂了。
傅容澈那人,本就帅气多金还年轻有为,属于那种不可多得的人间极品。
以往爱慕他的人本不在少数,只是一直被他骇人可怖的活阎王形象压着,鲜少有人敢袒露。
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那些个官宦人家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们便一个个忍不住发起了攻势,眼巴巴的等着嫁给他。
就短短几日的时间,打着各种旗号领着自家闺女上门来的大臣不在少数。
这些大臣加起来,比温青园来相府几个月后看见的,会上门来的大臣的数量还要多。而且多了不知道多少
温青园日日看着来来往往的大臣,还有那些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心底的无奈都快溢出来了。
究其根本,他们的目的都一样,全是来为自家女儿说媒的,说到底,就是希望傅容澈考虑考虑纳妾,再看看自家女儿能不能入得了他的眼。
温青园素来不爱交友,她觉着,朋友只在真心,不看数量,多了,反倒伤身,可这几日,那些以前对她各种看不顺眼的千金小姐就跟中了蛊似得,寻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日日来寻她。
弄到最后,她烦得很,索性称病,闭门不见了,省她闹心。
要说,那些女人也是没脑子,以为和她亲近了就有机会靠近傅容澈?她又不傻,会把她们往自家相公那边引?
温青园烦的厉害,傅容澈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些吐酸水儿,易疲乏,背痛等等一连串的症状本就弄的他没多少精气神儿,偏偏还要整日整日被那么多不懂味儿的大臣和形形色色的千金小姐叨扰,他能几个好脸色给他们的。
他位高权重,本也不怕得罪人。来一个,他就黑着脸赶走一个,丝毫不给情面不留余地,决绝又狠厉。
久了,便也没人敢再来自讨没趣了。
温青园坐在月牙桌前,仔细的捏着手里那根绣花针落下最后一针,再轻轻扯出来。
随着绣线被剪刀“咔嚓”一声麻利的剪断,温青园扬着唇角长长的吐了口气。
“呼!终于做好了!”
温青园拎着手里玄青色的衣裳,站起身来轻轻斗开。
李嬷嬷在一边儿瞧着,毫不吝啬的夸赞:“夫人手艺真不错。这衣裳上的绣花,真好看,就跟真花儿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