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右手手腕上,兀自横躺着的淤痕,傅容澈瞳孔骤缩,眉心不自觉的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记得,他就是牵着她这只手,一路,怒气冲冲的走下来的。
试探性的触上那抹刺眼的淤痕,傅容澈指尖轻颤,连带着,心口都在颤。
“疼吗?”
“疼。”
温青园蓄了一眼的温热欲落不落,牙根用力的咬着,小脸上满是倔强。
是了,怎么会不疼,她最是怕疼的。
傅容澈懊恼的咬着牙,眸中荡漾着的,是三分颓然七分悔恨。
“对不起。”
男人神色复杂的攥紧拳头,脑袋半低,显然一副做错事儿的小孩模样。
高傲如他尊贵如他,‘对不起’三个字,怎么瞧都觉得与傅容澈不相符,温青园却是个例外,永远永远的例外,只要是她,那么一切不可能就都会变成可能,一切不相符都会是相符。
在温青园面前,他不想要尊贵不想要高傲,只想全心全意,用尽生命去爱她。
“……你不用对不起。”
静静地收回手,温青园眸光黯淡,小脑袋失落地低垂着,不愿看他。
傅容澈慌了,一颗心,有一瞬的停滞。
他敛着眉,探出手去,想碰碰她,又怕她拒绝,犹豫间,男人的大掌就那么顿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我想回府了……”
温青园不咸不淡的动动嘴皮,一句无足轻重的话,落在傅容澈耳朵里,却是晴天霹雳的惊骇。
“你要回……哪个府?”
男人惶恐的咽了口吐沫,喉结滚动间,舌头不自觉的哆嗦了下。
是相府,还是将军府……
“……”
温青园扯着袖子盖住手上扎眼的淤痕,沉声不语。
马车里,好静,静的让人心慌,满满的,全是不安。
忽的,温青园伸手推了推面前的肩膀。
肩膀很结实,却出乎意料的好推开。
霍然起身,她没有看他,没有回答他,没有争吵没有大闹,静的,仿若什么都不在乎。
脑袋自始至终低垂着,温青园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抻着马车壁,步履艰难地地绕过傅容澈,目的地,是近在咫尺的小木门。
她现在,好乱,脑子乱想,心上更乱,她觉得,可能他们都需要静一静,她不敢再多呆,她怕她没出息的哭出来,没出息的在他跟前大哭大闹,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没有理智的市井泼妇。
呼。
温青园阖着眸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再重重的吐出。、
如果,烦忧能像吸进去的空气一样,轻轻松松便能被吐出来,该有多好……
如此,这人世间,该是能少上许许多多,肝肠寸断的伤心人吧。
温青园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脚下只几步的路,手便触上了木门。
很近,像以前,他们之间也是这样近,甚至,比这更近。
要是今天没出来就好了,没看见,她还可以快乐许久的吧。
满眼的温热,摇摇欲坠,温青园只觉得心好痛,痛的呼吸都困难。
在推门的那一瞬间,她犹豫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次若是不回头,可能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冥冥之中,这种感觉,尤为的强烈。
脑子里,回旋着一个声音。
“回去,回去抱抱他。别走。”
那道声音,再求她留下,又或许,她自己本就不想走。
“园儿,你别走。”
“!!”
这次,不是脑子里的声音,是他的。
“你听我解释。”
他在乞求她,乞求她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好老套的台词。
温青园在话本里见多了,男主角做错事,都是这样说的。
当时她还笑话文中的女主,这都回头,得是多没有骨气,傻不傻。
直道现在,她懂了,切身体会后,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这不是没骨气,更不是傻,是爱呀。
她爱他,爱到了极致,所以,只要他开口,什么都好,她都会回头的。
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