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流玉点了下头,可能是为了打消谢长明对于自己要求无能为力的愧疚感,又添了一句:“我平日里睡惯了垂栀绸,现在住在这里,也是很新鲜。”
谢长明并不感到愧疚,他只是道:“你说得对。”
说完便退出屋子,正巧遇见陈意白。
陈意白道:“谢兄不是在修炼吗?怎么突然出关?”
谢长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此时暮色四合,正适合练刀。”
又道:“陈兄是否要同去比试一番?”
心情不好,想打人。
陈意白只被谢长明的重刀威胁过,还未见过那把刀的真容,很感兴趣,便跟着一起去了演武场。
然后,被打得怀疑人生,甚至想要转而学刀。
幸好,谢长明阻止了他。
又过了几日,思戒堂终于将书院上下清查了一遍,这次又找出几个奸细。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丛元又逃过一劫。
书院清查完了,就该上课了。由于演武场那些地方没有开放,只能先上别的课,许先生的课陡然剧增,原本是七天一见,现在隔一天就要见一面,导致学生都很痛苦。
屋子里坐满了学生,只是少了盛流玉。他受了惊,失了灵力,还未完全恢复,理所当然地请假不来上课。
许先生依旧不带书,坐在靠椅上道:“上一回说的是魔界,这一回,就给大家讲一讲深渊。”
他问:“在座各位,可有知道深渊的吗?”
有个学生站起身,道:“小时候曾听家中长辈说过,只隐约记得是个很可怖的地方。”
许先生道:“对。比起深渊,魔界不算什么。也正因如此,一般在你们修行未成之前,师长并不讲深渊的事。”
他讲得很平静,众人听得很惶恐。
众所周知,许先生有张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要么说坏消息,要么就是以为是好消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迅速变坏。
譬如上一回他说完了“魔界不足为虑”,立刻迎来魔族入侵,这一次又说“深渊是心头大患”,大家都很惶惶。
许先生拿出舆图,上面没有深渊,因为被刻意隐藏了。
他指出了深渊的位置。
与魔界不同,深渊真实存在于陆地上。具体在东洲以南、与夷洲相接的地方。那里本该动物繁多,草木丰茂,可深渊周遭十余里空无一物,连蚊蚁都没有,空荡寂寥。深渊是一道狭长的地缝,宽不足三丈,不知道有多深。因为只要跳进去,无论是什么样的境界,都会灵力全无,只能吊着绳子慢慢往下探索,而越往下越狭窄。一旦超过千米,就必然会绳断身殒。
有人问:“为什么?是绳子不够结实吗?”
许先生道:“不是,是被吃掉了。深渊的崖壁上,爬满了饿鬼。”
所谓饿鬼,既不是人,也不是兽,它们不是世上的任何一种东西,倒是与陵洲传闻中的饿鬼相似,所以才这样称呼它们。饿鬼浑身漆黑,似乎是被灼烧至此,长身细颈,尖牙利齿,毫无理智,只会吞食血肉。
而饿鬼不惧水火,凡间的武器根本无法戳破它们的皮肤。即使是修士,元婴以下的修为,也很难对它们造成伤害。
这些饿鬼寻常只是待在深渊里,却时不时爬出来,为祸人间。遇大灾,有瘟疫或是战争,甚至是平静的盛世,它们也会不知缘由地离开深渊,吞食人类。经过之处如蝗虫过境,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许先生道:“但凡深渊异动,各门各派,都要遣人前往镇压。死在饿鬼嘴里的修士,是死在魔族手下的十倍有余。”
有人提出:“那是凡间的事,为什么修真界要去镇压?”
许先生站起身,平静道:“你我都是修士,从凡人中走出来,踏上修仙这条路,修的是仙,磨砺的却是道心,时至如今也未成仙,同活在一片苍穹之下,我们只是多了些异能的人。”
并不高人一等。
但这句话许先生没说,只是咳嗽了几声,坐了回去。
到了下课的时候,陈意白很是焦虑,生怕深渊里的饿鬼也和魔族一样,突然就从某个山峰里蹦了出来。
上一回,魔族虽然拖下去了几座山,但并未伤人,究其原因,目标是只有一个盛流玉,杀人太多,只会让修真界与魔界更加对立,到时候若是真杀入魔界,反倒不好办了。
而饿鬼则不同,见人就吃,管你是不是修士,只要是有血有肉的人就行了。
以谢长明从前的认知,饿鬼确实只会从深渊里爬出来,陈意白实属多虑。
下了课,谢长明去灵植园摘了果子,往疏风院送。
盛流玉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等着被投喂,吃到了果子,也不放谢长明离开,而是问:“今天上了什么课?”
像是无话找话的闲聊,若是从前,盛流玉肯定不会问。
谢长明道:“许先生的课。”
盛流玉有点高兴,大概是因为又逃过了一节许先生的课。
谢长明忽然想起一件事。
近些日子,许先生又布置了许多地形图,盛流玉并没有去上课,他总不可能硬是把没来之人的作业交上去,想必盛流玉是一分都没有的。
而上一次,他也没和许先生说通,不把这些算作成绩。
也就是说,到了年末,盛流玉到底能不能通过这一门还是个未解之谜。
作者有话要说:豌豆公主·鸟:懂了,他穷,没钱养富鸟,要我包养=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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