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许先生忽然来了通知,说了有课要上。
原是前段时间有门课的先生正逢境界圆满,突然闭关。现在出关了,总算能补上这门迟上的课。因为缺漏太多,一日要安排几堂,时间很紧。
现下临近考试,又要上课,整个朗月院怨声载道,以陈意白为甚。
谢长明换上外衣,将牛乳放在火炉旁,又洗了新鲜果子,用冰镇上,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才打算出门。
盛流玉昨日喝了酒,还未醒,躺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
临走前,谢长明叫醒了胖猫,叮嘱它再过一个时辰记得叫主人起床,牛乳要提前热,果子要从冰块里拿出来,放到碟子上再递给盛流玉。
猫喵喵地叫:不应当,它才是一只几岁大的小猫咪。
它的天性便是躲懒,并不想干,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谢长明不为所动:“没长手,不是还有爪子和灵力?”
迫于黑恶势力的压迫,胖球当了只童工猫。
谢长明去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
由于快要考试,大家都要抓紧温习功课,不像平时那样勤奋好学,纷纷抢了后排的位置偷偷看别的书。
于是,谢长明坐在了第一排,这是三年来的第一次。
课上到一半,盛流玉用玉牌发来消息。牛乳喝了,果子吃了,托师弟买的点心也送到了朗月院,由猫不辞辛劳地提回来了。
过了片刻,盛流玉又道:“有事,回见。”
谢长明刚准备问他怎么了,却被在上面讲课的先生抓了个正着。
第一排,不听课,光明正大地玩玉牌,每一条都足够这位在凡间就是做教书先生,以教书为道入门的先生的命门了。
这位王先生修了仙,也心平气和了许多,压抑怒火道:“你今年考不到满分,我是不可能让你通过这门课的。”
谢长明没收玉牌,就放在桌子上,抬眼看着他,淡淡道:“可以。”
陈意白在最后一排听得心惊胆颤。到了下一堂课,连忙自告奋勇和谢长明换了座位,以防再发生冲突。
而盛流玉终于又发了消息来。
原来是昨日偷跑出门,夜不归宿的事被良征长老发现,抓住后问了半晌。
很显然,这位长老并不是一般侍卫可比的。
最后,盛流玉还是敷衍过去了,说是出门去树林中修炼。长老即便再厉害,也不可能对他严刑逼供,只好就这么放过他。
最后,盛流玉又多说了一句,特意解释。并不是他不想和长老介绍谢长明,只是时机太不凑巧,夜不归宿,去别人的旧院子里睡觉,说起来总有些奇怪。
谢长明看完后笑了笑,觉得小长明鸟即使不乖,还是过分可爱。
但那位良征长老,谢长明对他确实很感兴趣。
下课后,教室里的人一哄而散,连陈意白都走得飞快,赶着回去复习功课。
谢长明却被路过的许先生留下了。
甫一见面,许先生就道:“周小罗的家乡已被我的人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找见。”
谢长明道:“这么多年了,想留下什么痕迹也太难。”
许先生道:“我知道,总想试试。第一次感觉,确实是有人做的,能摸得着踪影。”
若是不找,许先生怕是不会甘心的。
但是找不出个所以然来,又难免沮丧。
但许先生与旁人不同,在漫长的寻找中,已经很能适应这种失望,不过片刻,又道:“对了,小重山的那个长老来过我这。”
谢长明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后道:“找你问盛流玉去过何处,平日里与何人相处这些么?”
许先生咳嗽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小长明鸟和你说了?”
谢长明没有答话,只听他继续道:“我觉得他来意不善,问的也着急,便糊弄过去了。你最好也叮嘱一下那只小长明鸟,让他别说漏嘴。毕竟小重山的事,况且……着实难料。”
谢长明知道他的未尽之言之言是什么,沉默了片刻,点了头。
他们在竹林中说完话,正准备各自离去,外面的路上却走过一群人。
为首的是石犀,身后跟着四五个学生。
在三年前入学的新生中,除了谢长明昙花一现,拿过一次春时令。后来的几年便是石犀一枝独秀,超脱众人,加上又是燕城城主程知也的弟子,更受追捧。
有人谄媚道:“石兄,您不愧是小程知也。”
许先生闻言,脸色变得更白,似乎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地、不屑地道:“他也配?”
这片竹子是冬日不落的仙种,堆在竹叶上的雪随风簌簌而落,发出轻微的响动,许先生站在原地,任由被冷雪浇头,也许久未离开。
谢长明回到朗月院,里面很温暖,火炉还在烧着,装过牛乳的琉璃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还残余一个白底。被子是凌乱的,没来得及收拾,像是方才还待了人。
可惜,现在只剩一只猫。
谢长明道:“他没带你回去?”
猫忙了一早晨,只吃了两个果子,它不是鸟,需要肉食,现在只能有气无力地叫了几声
谢长明不至于虐待它,从芥子中拿出食物,但不许它在床上吃。
猫委委屈屈地跳到窗台进食了。
谢长明看完两本书,摘录下必需的内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将晚,已是黄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