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盛流玉陷入了一个梦。
听觉依旧是封闭的,所以入睡后的一切都变得过分安静,一丝响动都无。
今天是搬来郑合升提供的府宅的第一天,他睡的不太好,又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梦。
他梦到白天。
很多事都是隐约而模糊的,盛流玉却似乎很能感同身受,他用梦境中自己的那双眼睛看所有的一切。
天气不大好,他们坐车过来,还是同一间宅子。郑合升领人在门口等着,下车的时候,有人一直用贪婪的目光看着他的脸,盛流玉没理会,转身掀开帘子,扶着谢长明下车。
谢长明伤的很重,脸色惨白,灵力几乎消耗殆尽,右手自手腕处被折断,以一种很怪异的姿态扭曲着。
盛流玉也无端地感觉到了痛。
他想要醒过来了,这是个噩梦。
可梦境的延续并不由主人的意志。
他们推开门,走了进去,宅子边的柳树、走廊旁花枝上都布满了恶意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监视着目力所及范围内的一举一动。盛流玉全都知道,他只是装作视而不见。
而梦里的郑合升似乎是纯善的好人,在此出现的缘由是要制止妖物引起的战争,无意间发现受伤的修仙界小辈,以长辈的名义邀请他们在此养伤。
他们甚至不可以在房间里说多余的话,因为那些隐秘的“眼睛”也存在于此。
不是这样的。
车停在这座僻静的宅院时,郑合升并不在此,是一个管家领着他们进来的。而那些监视的“眼睛”只存在于宅院的围墙外,整座院子再干净不过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与现实大致相似,又有很多不同。
如果是假的,为什么和真实的世界这样像?可确实又不可能是真的。
盛流玉不太明白,他眨了下眼,梦里的时光转瞬即逝,忽然之间就到了夜晚。
屋里点了盏灯,飞蛾围着烛火扑棱,灯光明明灭灭的。
盛流玉忽的回过神,循着拉长的影子看去,谢长明坐在桌案旁,正在拆手上的绷带。
他走过去,隐约看到了一截森森白骨,谢长明的右手自手腕处几乎完全被砍断,是钝而重的刀痕,血都流干涸了,如果是凡人,早就死了。
可谢长明是修仙之人,他不会死,却还是会疼。
“不要看。”
盛流玉听谢长明的声音自耳边响起,眼睛也被手掌遮住。
谢长明道:“闭上眼,等我把绷带绑上再睁开,好不好?”
为什么梦里的人也与他这么相似?
盛流玉没办法拒绝,没办法说“不”,他很乖地点了下头,闭上眼。
他想问很多,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一样。
可梦境不由盛流玉控制,而是像一出早已排好的木偶戏,即使他是主角,只能按照故事的发展往下继续。
窗户是开着的,有夜风吹进来,盛流玉听到自己很轻地问:“为什么?”
他也听到了梦境里自己的心音,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是谢长明决定的。
他们身陷囹圄,谢长明重伤在身,盛流玉的灵力依旧被禁锢了大半,连脊背里的弓都抽不出来,四周都是监视的眼睛,郑合升虎视眈眈,性命危在旦夕。
谢长明轻轻笑了笑,抬眼看着盛流玉。
他很清楚这只是一个梦,对面的人只是一个由自己编造的虚影罢了,却禁不住期待他的答案。
夜风吹的愈发急促,谢长明问:“要听真话吗?”
“我不想你后悔。”
然后,盛流玉的心口骤然一痛,像是被什么击中,难以忍受的痛苦让周围的一切迅速崩塌,眼前的虚影也随之消散,一切归于黑暗。
盛流玉被梦境抛了出来,本能地想握住身边另一人的手,却扑了个空。
没有人。
屋里很安静,盛流玉翻了个身,掀开床幔,谢长明已经走到了床边,他弯下身,从地上捡起来一个什么东西。
是那个镯子,金色的、亮的惊人,却又不太引人注意的镯子。
可能是在盛流玉一个人肆意妄为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磕掉了。
谢长明有点取笑他的意思:“不是说是很要紧的东西,怎么不戴好了,丢了怎么办?”
又托起盛流玉的手,微微思忖后才道:“太瘦了,连镯子都戴不住,该养胖些。”
也许是才醒的缘故,小长明鸟看起来还是呆呆的,愣了好一会,目光才移到这个镯子上。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镯子的来历。
什么时候得到,为什么要随身妥帖的佩戴,缘何如此重要,全都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