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渊出了晚棠院时已是日头偏西,夕阳的余晖把屋顶上的一砖一瓦都染成了橘色。
也不知那女人鞭子上到底用的什么毒,不过一个小小的口子却让自己昏迷了这么久,还要被挖下去一大片肉。
沈陵渊一边甩了甩后反劲儿的手腕,一边提速,向云轩园林奔去。
今日是三月十四沈晏清的生辰,新官上任自然有不少王公大臣前来祝寿,警卫会比之前松动不少,沈陵渊与那六人商议今晚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若是没出现昨晚那档子事沈陵渊现下必然信心满满,可如今和那神秘的夜骑一员动过手后,沈陵渊这心中十分的不安,一个就如此难对付,更别提那夜骑的首领影子还没出现过。
因此沈陵渊准备到园林告诉那六人一声,好一齐想个对策。
然而还是那片熟悉的小树林,还是那六个来自宫中的人,这回沈陵渊不过是换个他们不知道的方向潜入,没想到竟听到了不一样的事情。
因灌木遮挡,沈陵渊看不清是谁,但凭借声音他能断定是十一。
“昨夜我去了那岚轩,本是想看看那小子究竟什么来头,没想到被重甲兵发现了。侯府的防卫果然了得,也不知我们今夜的行动能不能顺利。”
“大哥不必担忧,到时候动手的是那个小子,就算被发现我们只要将罪责推给他,大可能保全性命。”
“十六说的没错,我们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搭上性命。”
望着那惺惺相惜的六人,沈陵渊微微眯起了独目,而后握着麻涨的手臂悄然离去,从官道回了凌霄阁喂猪。
当夜,圆月微缺,贵族们散场之际,云轩园林的火光与喧嚣渐渐远去。
沈陵渊按约定潜伏在庆安堂外榆树下,时间在等待中缓慢地流逝着,直到成功替换侍女的十四与盗鹄从暖阁中出来后,两人互换眼神,证明她已经得手。
待两人离去,沈陵渊才行动,顺着墙壁寻到了正在墙根处等候的十六。
“大哥已将院中侍卫迷昏,你可以直接进去了。”十六悄声说道。
再见十六,因着六人的那番话沈陵渊心中芥蒂已深,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便踩着十六的后背,一跃溜进了院中,守夜的仆从们果然已经被迷晕了。
沈陵渊不敢耽搁,绕过躺得七七八八的下人直奔主卧。
推门进了内阁,身子骤然变暖,身后是木门关闭的嘎吱声,好闻的味道瞬间充斥着鼻腔,不过一吸沈陵渊便知道,这是沉水香。
他曾经花高价购得的秘方送给了沈晏清。
没想到这人竟然还用着。
有什么莫名的情绪玷污了少年澄澈的眼眸,或许是在他心里此时的沈晏清已经与死人无异,他可以尽情的表达自己的怅然与愁思。
沈陵渊蹑着步子,掀开了内室的门帘。
也不知为何,踏入这內室后,他的内心反而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宁静。
屋内的油灯还点着,豆大的火焰雀跃舞蹈,映着床榻上的美人,面若芙蓉,眉目似画,却在下一秒脸上的光泽暗淡了几分。
原来是沈陵渊的身形遮住了灯火,硕大的影子打在床头红色帷幔。
沈陵渊手中一道刺眼的寒芒乍现,刀刃却在触碰脖颈皮肤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熟睡的人竟缓缓睁开了一双眼。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沈陵渊的手腕也同时被大力扣住。
“为什么不刺下去?”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很困,话语间带着睡意,听上去倒更像是在耳边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