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
嘉陵关外大风起兮,狂风卷带着初春的雨水拍打在脸上,格外地疼。
一望无际的平川之上,盛开着一朵朵四角梯形帐篷,而其中最豪华的那顶外,缓缓走来一个人。
看清来人,沈晏清眼底不可避免地蓄上了泪水,下意识地喊出声。
却也仅此一声,因为背后隔着一层门帘,还有皇帝的狗腿内侍-曹友德的监视。
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看着眼前的男人对他温柔地笑笑后,连眼都不眨一下,将碗中毒酒饮尽。
丹毒之所以能名震一方,在于它的凶猛能让人顷刻之间毙命,然而长兴侯却在口鼻出血的最后关头,将面临崩溃的沈晏清拥进了怀中,用肩膀血污掩盖了他流下的泪水。
哽咽着喉咙里的血,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
晏清,子洄还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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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这场谋杀闹剧已经过了许久,沈晏清坐在床头拾起掉落在脚边的刀鞘,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凸起的淡银色云纹,思绪却回到了风沙之中。
直至门外一阵嘈杂,他才收回飘忽的目光。
沈晏清对着门口提声道:“你们进来罢。”
影子与素娥应声,推门而入。
只见素娥似乎急的不行,快步上前,语气十分急促:“老师,这宫中您绝不能去!那皇帝老儿!”
“你是想让我抗旨吗?”沈晏清放下匕首打断了她的话,淡淡的说道,“他是君我是臣,君王下令让我入宫,作为臣子岂有不去之理。”
“可……”
“你今天似乎很喜欢反驳我。”
一时之间,素娥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在男人不为所动的表情中还是将话吞了回去。
“时间快到了,你若没别的事,这些日子便留在府中好好磨一磨你这脾气,去罢。”
沈晏清眉宇间已经有了些倦色,素娥自知劝慰无用,恭敬地应声后望了影子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素娥离开后沈晏清先是将那云纹匕首收好放在床头,而后缓步走向屏风后,正换衣服时,蓦然抬首问道。
“你不打算帮她劝我?”
影子才刚一直如空气似的默不作声,如今被询问,方用他那副独特的沙哑的嗓音回应:“追随于您,是侯爷下达的最后命令,至于其他属下无权过问。”
沈晏清听后不禁莞尔:“若是他们两个能像你这般听话,那就好了。”
影子垂下头,不置可否。
沈晏清在屏风后解开了染血的衣衫,流畅的身形映在栩栩如生的山水画上。
他有条不紊的换了一身青色便装,对影子继续道:“你即从小伴在子洄身边,那这段时间我便将他交于你了。”
影子这才稍稍有了反应,微抬下颚后回答道:“可您一会。”
沈晏清系上腰间玉带,绕出屏风抬眸微笑:“至少今日我敢保证,他不会对我做什么。”
侯府外。
盗鹄刚离开庆安堂便接到了栓马在门口集合的命令,当即栓好马儿冲到了府门。
可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其他人,就他一个在这儿穿着单衣冻得直跳脚,正准备进府问问是不是传达错了,就瞧见难得穿了一身青衣外罩大氅的沈晏清缓步走来。
身后更是难得地没跟着影子。
盗鹄忍不住的问:“爷,这大半夜的就我们俩人,这是要去哪啊?”
沈晏清回道:“皇宫。”
“皇。皇宫?”盗鹄跟着重复一遍,眼睛蓦然睁得老大,他可是江洋大盗出身,那刑部大理寺还有禁卫巡城司处都有好几张他的画像,这要是进趟宫,不就等于自己往牢里钻?
他面露难色:“爷,你看我这……”
“你在宫门外等我就好,不必进入。”沈晏清一脸倦色想休息片刻,略抬眼皮解释一番,先一步跨上了马车。
盗鹄这才稍稍安下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