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陈说完对着幸帝的鞋尖拜了下去,整个人贴地,真真儿地卑微到了骨子里。
这话摘清了冷夜,献祭了自己,幸帝深深地望了萧陈一眼。
这老贼怎么忽然不怕死了?
虽心有疑问,但幸帝已经有了决断,刚准备提脚离去,却听萧陈在背后又言道:“只是臣此时进宫是有要事相奏,还请陛下恩准容老臣禀明,再赐老臣一死!”
“哦?”幸帝一挑眉,“这么说你不是专门为了冷夜才来这忆语阁求朕?”
此语相当于豁免大赦,萧陈松气之余再一次脱水,整个人汗津津的,他用衣袖简单抹了把脸,缓了口气才道,“启禀陛下,臣此次来是想要禀报,长兴候月前曾到大理寺任职,经手过一起命案。”
幸帝的脚步微顿,嗯,了一声,回到案牍边,示意萧陈继续。
萧陈吞咽了一口接着道,“只是长兴候实在没有断案经验,将如此明显的他杀案定案为自杀,新厦百姓为此议论纷纷,为此臣只好将其请进了刑部。侯爷自知有错,认错态度极佳,只不过这终究是失职之罪,按律,是要贬谪蜀遗坡的。”
“那萧爱卿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回陛下……”
萧陈正欲张口回答,岂料曹友德这厮又十分不合时宜的叩了叩门,走了进来。
萧陈不得不暂缓,一屋子人盯着曹友德。
曹友德微微一笑,快步呈上一封奏折,“陛下,长兴候派人送来了一封请罪书。”
...
新厦,长兴侯府,庆安堂。
沈晏清半椅在榻,一胳膊拄在紫檀木矮桌之上,一手食指无名指轻抚过面前匕首上的淡银色云纹,目光像是在看匕首,实际上却不知是飘过了几座山峰云峦,任凭小厮在他身前来来回回的收拾东西,也不为所动。
“侯爷,这狐裘还是放在外边吧,不然压在箱子下到时候不好找。”
杜鹃将一雪白狐裘整理好搭在一臂之上兴致冲冲地进了门,却不见沈晏清回话,只得走近,在其面前摆了摆手,“侯爷?”
沈晏清先是一愣,而后回过神抬眸对着小姑娘柔声道,“那便先放在马车上吧。”
杜鹃笑笑,“也好,侯爷病期将至,这大氅在路上还能当个被子保暖用。”说罢小姑娘快步向门口走去。
杜鹃开门之际正巧遇上影子从外头回来,姑娘忙点头示意,“影子大人回来了。”
影子点点头并未多言,待杜鹃离去方才进屋,谨慎地屏退左右,对沈晏清抱拳道,“侯爷,我已按你吩咐将奏章送至宫中。”
沈晏清颔首,却见影子并无离去之意,因而问道:“你似乎有话想说。”
影子从不是多事之人,从他对素娥的请求从来都是充耳不闻便可知晓,可如今,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晏清也有些好奇。
影子向来话少,说什么也是直中要害,见沈晏清问,他也不兜圈子。
“属下不明白,侯爷为什么要救萧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