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凛新厦,皇城后宫,黎芳院。
一中年美妇发丝零散,脸颊上甚至有一鲜红的巴掌印,她跌坐在倒塌的白玉兰树旁,却只是静静地盯着树梢上几朵提前盛开的白玉兰,看不出悲伤,却无处不散发着悲伤。
“娘娘!”一轻灵的女声响起,美妇才回了回神。
闻声望去,只见一道轻盈的身影落地,正是一身素色衣裙的寒月。
她望着轰然倒塌的玉兰树,清丽的面容全是担忧与愤恨。
寒月上前扶起美妇:“是不是皇后又来刁难您了?这可是您最喜欢的玉兰树啊,您怎么还能不反抗任由她欺辱呢!”
“无妨。”美妇轻柔地抚摸着月的脸颊,“从前没有你的时候我只有这棵树,可如今有了你,其他的也就不在意了。只是以后再不能给你做玉兰香包了。”
寒月退后一步半跪在地,“惠妃娘娘!香包都是身外之物有何要紧,可您明明可以告诉得陛下的!”
“告诉陛下又有何用,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惠妃打断了月的话,“她也是一个可怜人。只不过她从前也知道做人留一线的道理,不知这次为何会如此生气,将我的树连根拔起。”
惠妃话里有话,寒月看上去很是犹豫:“这……”
惠妃将寒月扶起,温柔地说道:“我只是好奇,若是机密你大可不必与我这深宫妇人讲。”
“娘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陛下的嫔妃,又有何不能知道的。”寒月微微一笑道,“估计是皇后多次派人刺杀新上任的长兴侯未果,怒火攻心吧。”
“新上任的长兴候?”
“对,就是叛臣沈迟之前带回新厦的那个养子沈晏清。”
-
另一边不知名的山丘之上,夜骑击退埋伏正在处理现场,车队会合后除了沈陵渊重伤昏迷之外其余人等均无大碍,只不过又损毁了一辆最大的马车,以至于……
几个人大老爷们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一致投向了素娥。
素娥见状,白了几人一眼,“没出息。”说完却毫不犹豫地上了沈晏清的马车。
素娥一掀帘子,就瞧见奄奄一息的沈陵渊双眼紧闭,盖着那件价值连城的雪白狐裘,躺在沈晏清的腿上。
而自家冷血无情的侯爷一手拿着卷轴,一手轻柔地抚摸着沈陵渊的头。
虽然知道这两个人是兄弟吧,但冷不丁地一看,总觉着有哪里不对劲。
素娥不知道哪里不舒服,只得出声唤了一句:“侯爷。”
沈晏清从卷轴后头露出一双眼睛,眼尾弯弯,“怎么,他们竟将你推来了?”
素娥一屁股坐在两人对面,“没,是我自愿的。”
坐是坐得挺痛快,可这坐下之后眼睛却不知道该看哪里,素娥眼神飘忽片刻,最后只好斜过身子望窗户。
“老师不必担心沈陵渊,虽然断了几跟骨头但影子已经给他接好了。”
“嗯。”
“我也熬了几保命的药给他灌下了。”
“我知道。”
“那,那。”素娥舔了舔嘴唇不知当如何开口,犹豫之际偷瞄了两眼,却见沈晏清根本没瞧她。
素娥白眼望车厢,最后心一沉,咬牙:“那老师就不问问我有没有别的事吗?”
沈晏清闻言放下了卷轴,“何事?”
沈晏清人不理人,素娥难受,沈晏清理人,素娥更难受。
女人叹了口气选择认命,似是仔细斟酌后才说道:“嗯...学生听盗鹄说,沈陵渊想离开你,独自去埋骨雪山找同尘,您知道么?”
沈晏清:“盗鹄已经告诉我了。”
素娥眨眨眼,迫不及待:“那,您打算放他离开吗?”
沈晏清不语,一双眸子更浅了几分,只盯着素娥看。
沈晏清虽然是笑着的,但他的眼睛就像野兽一般没有感情,素娥被他盯得发毛,笑容都有些架不住:“是,是这样的,学生想,您要是不打算告诉他真相,就放他走吧。”
沈晏清闻言一愣,问道:“你之前不是恨不得杀了他,现在怎么还替他说话了?”
素娥别别扭扭的吐吐小舌:“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学生觉得他也不是什么废物,还挺有用的,劫囚那日他…他…”
“哎!反正,就是,我不反对您放了他!”
小女子如素娥,救命之恩这种事临了却说不出口了。
沈晏清嘴边的笑意更浓了:“你不怕我放走他就找不到义父残余旧部的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