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说世子大人,你这临阵脱逃的本领可真是越发长进了?见到了侯爷要跑,这会子见不到侯爷还要跑,要不是今日雪停我醒的早还真抓不到你了是不?”
沈陵渊张了半天嘴,却发现根本没什么借口可言,老老实实低下头认错:“胡大哥,对不起。”
沈陵渊知道是盗鹄一直没日没夜的照顾着他,他才能恢复的这么快,可惜现在的他可以说是兜比脸还干净,无以为报,所以才选择不告而别。
盗鹄见沈陵渊低三下四地跟他道歉,瞬间乐了,而后又故作严肃:“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救了东凛长兴候一命,这是多大的功勋啊,你说你不捞点好处也就罢了,还要跑?
而且我也说过了,蜀遗坡可不是这边境小镇,说进就能进的,只有跟着侯爷的车队你才能安全进入戒备森严的蜀遗关,进了蜀遗关你才有可能通关哨卡去那什么,什么埋骨雪山,难道我之前说的还不明白么?”
“这我都知道,可,可是……”沈陵渊别过头,不语。
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去面对沈晏清,就好像被猜中心事的少年人,那人说过自己下不了手,没想到自己就真的下不去手,一瞬间被戳中了软肋,根本不愿面对。
之前被盗鹄一通劝慰,还可以自我麻木是利用彼此,可这次奋不顾身救人之后,沈陵渊就彻彻底底骗不了自己了。
他现在内心充满了愧疚,他觉着自己对沈晏清有情,就是对不起父亲,对不起花楼,更对不起为了他慷慨赴义的陆骁。
这两种想法日日夜夜在沈陵渊脑海碰撞,简直快要把他逼疯。
盗鹄瞧着沈陵渊一会皱眉,一会咬嘴,一会额角青筋暴起,再然后任他怎么叫都不理人,生怕这孩子走火入魔,赶忙上前使劲晃了晃少年人的肩膀。
“陆洄,陆洄,沈陵渊!醒醒!”
待沈陵渊终于缓过神,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盗鹄这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吧?刚才好像魔怔了一般。”
沈陵渊刚刚确实有点神经错乱的前兆,回过神后一阵眩晕,眼前更是一片漆黑,他扶着桌子缓缓坐到椅子上,“我没事,可能是昨天没有休息好。”
盗鹄自然是看出这人在说谎,但别人的秘密他向来不感兴趣,因而思衬片刻,凑到沈陵渊身边,声音放柔放缓,慢慢的说道,“你要是有些事情想不出结果,就不要再想了,至于去蜀遗坡的路上你若只是不想见侯爷,其实吧,根本不用担心。”
沈陵渊刚缓过劲,听到盗鹄说不用担心,立马将后怕两个字抛在了脑后。
“不用担心...是什么意思?”
盗鹄微微一笑,凑到沈陵渊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沈陵渊一边听着,一边眨眨眼:“你是说去蜀遗坡不会坐马车,会有官员派狗拉雪橇来接我们?”
盗鹄束起一根手指摆了摆,“错。”
在沈陵渊又陷入疑问中时,他接着道,“蜀遗坡派来的是狼拉雪橇。”
“狼?”
沈陵渊眸中忽而闪起期待的光。
盗鹄笑着点点头,而后一把抓起沈陵渊的手臂,“行啦,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安排,你还不得好好感谢我!”
沈陵渊一时没反应过来被盗鹄拽了个踉跄直奔门口,他惊呼一声,“等一下,等一下!还有粥没喝,还有粥!”
盗鹄脚下生风,连声音都漂浮了几分:“你既然都好了还喝什么粥啊,痛快点跟老子出去吃香喝辣!”
盗鹄是个闲不住的,这几日在驿站可把他给憋坏了,趁着临行前还有几天空档,这不立马将沈陵渊拉出了驿馆四处逛荡。
沈陵渊刚开始还挣扎两下,这会子也是彻彻底底被眼前风土民情所折服。
他来了这无名小镇快两个月,却一直瘫在床上,若不是这次盗鹄非拉着他出来,怕是临走也见不到小镇全貌,四四方方一块山间平原,用低矮的砖石构造外围城墙,因着雪停,街上行人渐多,均穿着貂皮兽衣,棉织品很是少见。
并不算宽阔的大道两旁是独具特色的石质建筑,多以鸟兽为形,再覆盖上一层薄雪,可谓栩栩如生。
盗鹄看着身边兴致勃勃的沈陵渊慢慢停下了脚步,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幸亏侯爷未卜先知,不然还真要这小子跑了。
沈陵渊啊沈陵渊,你可知你自己到底有多特殊,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忤逆沈晏清,要知道咱们这位侯爷可是无情到连素娥这位公主都舍得杀的人啊。
盗鹄摇摇头,快步跟上了沈陵渊。
两人各怀鬼胎在小镇上漫步,盗鹄满眼的吃喝玩乐,尤其对酸菜这种东西赞不绝口,拉着沈陵渊进了家小饭馆,酸菜鸭血汤,酸菜鱼,酸菜炖白肉,样样不离酸菜。
以至于店家还没上菜,沈陵渊这嘴里就生了酸水。
-
在盗鹄的淫威之下吃了三天酸菜后,沈陵渊终于在雪原边缘见到了自蜀遗坡过来的士兵,他们在这寒冷的北镜仍然穿着统一的战甲,身后跟着绿眼睛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