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浅显的道理谁又会不清楚,不明白。
可当人真正面对诱惑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就舍弃了的。
沈晏清也是人。
既然是人又怎么会没有感情,只不过他从小就将自己的感情随着那个女人的死,一起埋葬在心底的最深处罢了。
这个世界上的人,从他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女人,到带给他一个安身之所的长兴候,亦或是同命相连的素娥,还是半路捡回来的盗鹄。
他们每一个人都对沈晏清好,但这个好是有条件的,他们养着他,他们敬着他,却也在从他身上疯狂索取,压榨。
从他出生开始,到生命结束为止,已经全部被复仇,被利用填满。
他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那女人在沈晏清小时候就告诉他,工具是不需要感情的,因为只有这样活着,眼中才能看清什么是最大收益。
沈晏清就在这种扭曲的价值观中长大,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做是交易。
直到那个□□傻笑的小胖墩出现,用稚嫩的笑话,甜腻的糕点,生生将坚固的石墙,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正正好好能装得下一个人。
即便那对沈晏清来说是一个负担,但那一缕甜的滋味却是永永远远记在了心里。
所以沈晏清对沈陵渊的无限包容是没有理由的。
就像沈陵渊从前也没有理由的对他好一样。
沈晏清也曾经想过要摆脱这一份他不应当拥有的软肋,所以才放任沈陵渊联合那六兄妹刺杀他。
似乎只有当沈陵渊也变成对他有企图的人的时候,沈晏清才有理由将那份记忆连同沈陵渊这个人一同埋葬。
但沈陵渊最后却没下得去手,一瞬间的停顿,连同沈晏清心中的那个窟窿,再没有粘合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火堆发出了滋滋的声响,沈晏清从自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却见那人已经来到了他身边。
男人微微行了个礼,“命也,心也。我见过太多自己囚禁自己的人,但施主还有机会,望你能早日冲破束缚。七日后我会再来迎接世子。”
说罢,那人已经向洞口走去。
沈晏清缓缓站起身,到最后他都没看到那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但那人最后说的话却留在了沈晏清的心里。
他说七日后会来迎接世子?
就在沈晏清拿不定主意之时,洞外传来老大的禀报声,“侯爷!盗鹄已经找到陆公子随身携带的手、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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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陵渊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一直陷在一个颇为真实的梦里,与他看到的冰封峡谷中血腥的场面不同。
在梦中长兴候带着沈晏清从嘉陵关外归来,那之后的一切都被改写。
没有什么来自北骊的生母,也没有与陆骁的生与死别,沈陵渊顺利地在新厦长大成人,顺利地进入了军营,顺利地取得了军功,做了将军。
也进行了人生中最为重大的事情,娶亲。
那个场面太为真实,整个长兴侯府如血染过一般鲜红,沈陵渊鲜衣怒马迎亲归来,酒过三巡,他终于得空回到房里见新娘,杀人无数的将军却在掀开盖头的时候颤了一双手。
因为盖头下的人有一双淡色的眸子。
接下来的事情晋江不让写。
但两唇相接的温度却又像是真正发生过一样。
沈陵渊明知道那是梦却又在本能的驱使下,进一步的渴望着。
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自己对沈晏清。
原来是这样的感情。
......
“我说小子,醒了就别在那里养大爷了!”
在影子手下练就的身体自救机能让沈陵渊倏地睁开双眼,木桶袭面而来。
他伸手一接,肩膀上仍有酸痛感。
“活了就去干活去,我这可不养闲人。”
沈陵渊舔了舔嘴唇,怔怔地看着那男人的背影。
我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