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他联合自己的王叔与最好的朋友,步步为营,一点一点蚕食朝中势力与军方力量,直到他终于被皇帝立为太子,准备求取中意女子之时,意外却发生了。”
沈陵渊忍不住擦嘴:“意外?”
同尘也不在意,点了点头:“意外。边境有强敌来犯。当时国内水患不停,兵力储备不足,难以抵御敌国入侵,朝中大臣皆主合,割地赔款以求平安。当时的王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敌国却是咬死了本国不敢战也不能战,割地赔款还不够,还要求娶本国公主,与本国结亲。”
“然而先皇子嗣单薄,在位数十年没有一位女儿,万般无奈下,只能在宗亲贵族中寻找适龄贵女替代。但众人皆知敌国不过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开战而已,谁也不愿将自家女儿往火坑里推。各路大臣你让我推之际,那位天之骄女就成了那个被选去和亲的可怜虫。”
同尘讲到这里,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沈陵渊善解人意地递上一杯温水,“那位皇子必然是不肯的。”
同尘润了润嗓子,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无奈,“是啊,他定是不肯的,但不肯又有什么用呢?他虽已是太子,但他的太子之位是帝王给的,他所在的国家也是帝王的,就算他是帝王的儿子,可从来天家无父子。”
“在利益冲突面前,父子之间永远以国事为先。”沈陵渊又为同尘满上了一杯,“所以那位女子还是远嫁了。”
同尘抿了一口温水,呼出一口白气,满意地撑在蒲团之上,望着沈陵渊点了点头。
沈陵渊:“那,后来呢?那位皇子怎么样了?”
同尘:“后来,这位皇子发动了宫变,夺走了皇位,终于成了国家的掌权人。”
“只可惜那位女子已经不在了。”沈陵渊喃喃道,语气中不无失落。
同尘见状,轻笑了一声,用木杯底敲了下沈陵渊的脑袋,“但故事还没有讲完。”
沈陵渊吃痛的哎呦了一声,却是更为惊奇同尘的话,“故事还没讲完?”
“没错。这位新帝的感情虽然不顺遂,但故事还没有结束,他才刚登基,就又看上了另外一个女子。”
沈陵渊蹙了蹙眉:“这次他有能力将这位女子娶回家了。”
“是啊,新帝为了娶回这个女子,将她的国家一整个,全灭了。”
“灭,灭国了?”沈陵渊凤目微撑,他不敢相信灭国二字在同尘口中竟是这般的轻描淡写,而且一个帝王竟是为了一个女子不惜发动战争灭掉一个国家。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是不是在想一个女子不管多貌美倾城,也抵不过一个国家?”
沈陵渊诚实地点点头。
“那若是这个女子与那位远嫁的贵女长得一模一样呢?”
“啊?”沈陵渊眨了眨眼诧异道,“难道...她们是双胞胎?”
同尘摇了摇头:“她们两人没有任何关系,甚至都没见过面,世界就是这么神奇,一个乐观积极,一个心思阴郁,性格迥异的两人却长着相同的面庞。可美丽的容貌却没给她们带来好运气,两人都背井离乡,再难归故土。”
沈陵渊听到这里,不知为何他想起了那个名为红环的姑娘,他忙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同尘抬眸,望着遥远天边掩藏在浓雾之下,模糊不清的一轮红日,“后来,那位被强娶的女子疯了。新帝在她身上再找不到半分她的影子。以至于新帝的心病也无药可医,他终于将刀刃指向了那位贵女所在的国家。故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沈陵渊听过整个故事后,低头沉吟了片刻,他总觉得这个故事,在哪里听过。
同尘瞧着沈陵渊认真琢磨的神情,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小子,你可知我为何要给你讲这个故事?”
沈陵渊抬头请教:“还请先生明示。”
“我是想告诉你,欲望不一定是坏事,但压抑欲望反而会坏事。”同尘说着双手拄膝,站起了身,向木屋方向迈了两步。
沈陵渊也忙起身,跟了上去。
同尘听见了脚步声,回过头,嘴边弧度渐退,一双眼漆黑如墨:“但光是渴望还不够,沈陵渊,你还要先明白一个道理。
倘若你想要制服一个疯子,你就要比他还疯。同理,倘若你想要饲养一只恶鬼,那就要将你的心...化作一片炼狱。”
同尘的手指自少年的脖颈一直划到胸口心脏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