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忘了说,橙衣原来无名无姓,如今成了两阁之主,被赐了名,叫花落。
这件事儿影响力很大,自然而然地也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
两年过去,忆语阁这里似乎没什么太大变化,唯一有点稀奇的事情大概就是内阁珍珠帘子外还站着两个从未见过的侍女,而幸帝的床前现在放着一口棺材,棺材中还呼呼地冒着白气,里边儿应当是放着冰。
吴皓仍旧一身黑衣,刚进门就瞧见了寒月穿着一身丫鬟的服饰出来,这女人仍旧是对他视而不见,直接轻哼了一声连招呼都不打,向后宫走去。
吴皓也习惯了,知道她与宫中的惠妃交好,又得幸帝默许,是自己比不上的,倒不如老老实实做事各自安好。
如此想着,他快步进了忆语阁,只见幸帝背着手,望着棺中绝美的女人脸不知在想什么。
吴皓思忖片刻,走上前,试探着开口。
“陛下,如今新厦人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您看我们要不要……”吴皓做了一个切除的动作。
幸帝终于收回了目光,苍老的声音在吴皓耳边响起,“生杀谷已经花楼的尸体送给了我,又将那丫头赐了花姓,明显是在提醒朕,不论如何这新厦都要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吴皓眯起一双眼,“这些流草落寇也敢如此嚣张,陛下,如今新人训练有成,我们断不需要受他们掣肘!”
幸帝浑浊的眼瞥向吴皓,“生杀谷扎根凛秦边界,野草难灭,春风吹过即又生,东凛北有虎狼南有异族,再不能平添敌手。”
吴皓皱了皱眉:“那我们就放任其不管?臣觉得若是不能铲除生杀谷,我们也可以直接抓了沈陵渊以绝后患。”
幸帝轻笑了一声转过身,“爱卿到底是替朕担忧,还是怕那花落与沈迟之子有牵扯,威胁到你啊?”
吴皓闻言心中一惊,立即半跪在地解释道,“陛下说笑了,臣想的一切均是为陛下分忧,那沐春阁与金弋阁目下都记在长兴候名下,可据臣所知近些日子长兴候外称病并未外出,是一个身穿玄衣,佩戴黑玉面具的青年拿着长兴候的腰牌在茶楼见了橙衣,由此可见那青年绝不简单,极有可能就是!”
幸帝骤然拔高音量,打断了吴皓的话:“爱卿是想让我在毫无确切缘由,只凭你一面之词的情况下派禁军围攻长兴侯府么?”
吴皓惊恐地抬眸,在帝王的威压下大拜行礼:“臣,不敢。”
“进来。”幸帝看着低眉顺眼的吴皓,却是对外头讲的话,话音一落,两名模样姣好的侍女应声来到两人前,先是对幸帝行了个礼,而后一齐将棺盖合好。
幸帝挥了挥手:“抬出去厚葬吧。”
“是。”
两个侍女伸出布满老茧的小手,不过一用劲就将棺材扛到了肩上,抬出了阁中。
幸帝这才来到吴皓面前,伸出一只手似乎想将吴皓拉起来,“这些孩子都是出自你手,朕知道你有意磨练,但朕说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此子若真隐匿在长兴侯府必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拼死反抗必会连累长兴候。此子若不在,一国侯爷在朕的脚下遇袭,你让朕如何向百姓交代啊!”
吴皓似乎不能理解,他直接双腿下跪,“陛下!你为什么要担忧沈晏清他!”
“够了!”幸帝蓦然甩袖转身,那一瞬间肃杀的气息让吴皓呼吸一滞,接着就听幸帝又转而平和的声音。
“这次朕的寿宴会下令准许长兴候带着他那个宠臣过来,朕要先看看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有胆量来见朕。”
吴皓因着刚刚的气息惊魂未定,这会子有话也说不出口。
一阵沉默。
良久,幸帝缓步转过身,浑浊的老眼打量着吴皓凌乱的眼神,忽的走近,压低声音道,“爱卿是在害怕?”
吴皓猛地一抬头,后退一步,眼中惊恐一闪而逝,忙抱拳哈腰,“不过一毛头小子,臣还不放在眼里,待臣查明其真实身份,若真是沈陵渊,臣定会为陛下奉上他的项上人头。”
“嗯。”幸帝扯了扯嘴角,“朕记得爱卿说过沈卿一直是散养的这个孩子,可他竟然能在你的天罗地网中逃脱,还平安活到了现在,朕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很是聪明啊!”
吴皓没敢看幸帝,低着头恭敬道,“陛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沈迟虽死旧部仍在,手下奇人异士更是层出不穷。这孩子要是提前见过花楼,随便易容出城还是很简单的。”
幸帝敏锐:“你的意思是他这段时间都不在新厦?那他还回来做什么?”
吴皓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想必是为了报仇吧,这孩子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少年心性。”
幸帝忽然笑了,“呵呵那吴卿,你可要当心了呀。”
吴皓抬眸,幸帝虽然是笑着的,但是那双眼依旧雾蒙蒙的,仿佛没人能穿透那层薄膜看透他在想什么。
...
待吴皓从密室中离开,幸帝唤了一声,“曹友德。”
“奴才在。”
幸帝掀了珍珠帘子,对着门口这位老伙计说:“去让你那个在太子身边做事的堂弟给朕拿出确切的证据来,不然朕也没法救他。”
“是。”曹友德领命后,踩着小碎步倒退出忆语阁,在门外松了口气,接着唤来他手下一徒孙,在耳边吩咐了两句。
“去吧。”
小太监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曹友德望着徒孙的背影喃喃道,“之前搜遍了整个新厦都找不到一个沈陵渊,如今一冒就冒出来两个,啧,还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