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当即想送他一个耳光。
可惜好巧不巧,马车轮子压到了石子,车体一颠,沈晏清也只能暂时放弃,改用双手抓着车座边缘才勉强没让自己掉下去。
只不过这边儿的沈陵渊却没地方把,或者说他就没想把,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
沈晏清两只手到底是没禁住两个人的重量,双双跌下车座。
耳边传来沈陵渊不怀好意的坏笑,沈晏清恼羞成怒,“滚!”
说罢一膝盖直奔沈陵渊的面门。
...
无形在前边驾车,身后忽地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无形面具下的表情那是相当精彩,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可怜的小马车一定得撑到宫门口啊。
事实证明侯府马车的质量还是不错的,皇城之中官员的马车不得入内,到了门口,只能步行进殿落座。
无形弱弱地唤了一声,就见两人完好无损且雍容华贵地从车厢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我刚刚都担心了些什么。
无形看着两人的背影认命地撑了撑眼角。
两人并行,步履一致,可能是车厢里打累了所以谁也没说话,静静地通过检查,进了玄武门。
此次寿宴安排在皇城中央的保和殿,入殿的一路灯火通明,火树琪花,大有媲美不夜之城的意思,跟着随侍向东走去,便能看见恢宏的殿门与金砖玉瓦。
保和殿内分前后两殿,前殿为皇亲国戚以及各国使团,后殿为朝中重臣及其他女眷。
虽然主角还未至,但后殿已是鼓乐声喧,先到的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派祥和之景,却在沈晏清到来之际,气氛骤降。
沈陵渊不着痕迹地凑近了沈晏清半步。
虽然几乎人人都在看着沈晏清,但大多都是抱着看稀奇物件的心态,毕竟有点门道的知道这是幸帝的人,没有门道的则不耻这种冷血无情弑亲上位的小人。
来打招呼的官员屈指可数,除了张圭硬着头皮来寒暄几句外,倒是韩奇石主动对沈晏清点了点头这件事让沈陵渊一愣。
毕竟从种种迹象表明这位韩大人可是巴不得沈晏清立马死掉的才好。
同几位‘友人’打过招呼之后,两人终于到了前殿落座,沈陵渊挑着眉,瞧着端着果盘与佳酿的宫女们在面前款款走来,又红着脸离开,还时不时回头向这边瞄来。
沈陵渊见状轻轻一笑,侧过头望向沈晏清,却没瞧见那位回头的两位宫女因着他的动作,变成了四只星星眼。
“没想到侯爷在朝中如此不受待见,却颇得姑娘喜欢。”
沈晏清自然也看到了几位俏脸微红的宫女,当没听见沈陵渊话里有话,“一个侯爷身居高位却不谋其政,于国没有任何贡献,你觉得谁会待见?”
沈晏清说完且看见那几位姑娘仍旧在盯着这边,细品那眼神,似乎……
“也不能这么说吧。”
身边人说话了,沈晏清才转回头,只见沈陵渊手肘拄着案台,轻晃杯中液体,因着他戴着黑面,只能看清嘴角一抹玩味的笑,“侯爷可是发现了蜀遗坡一座金矿啊,这要是上报朝廷难道不是大功一件?”
沈晏清听到沈陵渊拆穿他的秘密后一点也没恼怒,向前探了身子,伸手取了那只摇晃着的酒殇,而后凑到自己嘴边:“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罢。”
那淡然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你要是连着这都查不到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手上一空,沈陵渊跟着略抬起身子,却见沈晏清将杯中酒饮尽,又放回了他手中,一双浅眸因着酒气有些迷离。
“你……”沈陵渊的喉结滚动,因着沈晏清突如其来的行为竟说不出一句话。
沈陵渊本就不喜拐着弯讲话,他是个行动派,望着沈晏清碰过的酒杯,心中悸动难压,也顾不得这是宴会还是哪里,车厢里被揍得有多狠,爪子又抬了起来。
然后就在沈晏清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沾上了温热的酒红色液体。
沈陵渊一愣,一抬头,这才有了触感。
倒没多烫。
但那小姑娘吓坏了,胡乱地用手擦着黑色的手套,嘴中不住地说道,“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侍女擦着擦着才反应过来这样不妥,又从腰间拿出了条帕子。
沈陵渊这会子也回过了神,反手捏住了那姑娘递过来的手帕,低头,瞥见一朵洁白的玉兰花。
他不动声色,弯了嘴角,“无妨,你先下去吧。”
那宫女如释重负,行礼道:“是。”
女子走后,沈陵渊摘了手套将手帕揉进手心,明显有一硬物硌手,他一双凤目微微眯起。
沈晏清就在此时开了口,“若是喜欢可要记得收好。”
沈陵渊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将帕子收进了怀中,“自然是要收好的,不然我怕侯爷又将它割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