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
“咳咳。”
在太子非常刻意地咳嗽声中睿王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场合,将那个十分不雅观的字咽进了肚子。
沈陵渊此时已经回到了大殿中央,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的呼延恪,“无论北骊使团是何目的,但此番以靖芸公主为要挟,想让我东凛长兴候当众出丑,这已经不再是什么个人恩怨,而是国家冲突。然而又有哪个使臣会如此置自己国家的安危而不顾。呼延恪之所以这样歇斯底里——”
“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北骊的使臣!”
沈陵渊此话一出,皇后面如尘土,所有人,就连沈晏清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大殿寂静无声。
良久,高位上的幸帝才抬了一双浑浊的眼,“你又是如何得知的?”这音调很冷。
不知是被沈陵渊震惊了还是被幸帝震惊了,就连大吼大叫的呼延恪都暂时停下了哼唧。
所有人都伸长耳朵想听清楚沈陵渊说了些什么。
沈陵渊上前一步,抱拳:“回陛下,小人两年前曾陪同侯爷一同去蜀遗坡赎罪,但在清缴外族时草民受了伤,这才没有与侯爷一同回新厦。一月前草民的病一好就迫不及待地往回赶,回来的途中与刚入嘉陵关北骊的使团有过一面之缘,那领头人是一位异族少女,根本不是这位皮肤黝黑的大汉。还请陛下允准,许草民出城找寻真正使团的下落。”
“你可知,骗朕的后果?”
沈陵渊抬眸直视幸帝:“草民愿意拿性命担保。”
幸帝注视了沈陵渊很久很久,仿佛是在想象那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张脸。
不过,提前揭露了谜底这游戏就不好玩了。
幸帝忽的扯了一下嘴角,大手一挥,“来人,将呼延恪押入大牢候审。”
这就像是宣判死刑一般,一旁的皇后已然坐不住了,一个身形不稳差点跌坐在地,幸帝却十分冷漠,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对沈陵渊说,“你,可愿为我效力?”
沈陵渊:“回陛下,臣的当务之急是追回真正的北骊使团,至于官职嘛,还请陛下准许臣立过此功后再当面向陛下讨要。”
幸帝双目微微眯起又恢复正常,竟是颔首回应道:“好,朕就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若是你找不回使团,你该知道结果。”
沈陵渊笑,抱拳:“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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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闹剧最终以皇后惨败为结局,睿王也是没想到这个沈晏清明明不知道他的谋划却凭借着一个花言巧语的禁脔反败为胜。
所以,不管这陆洄是何方神圣,只要他在沈晏清身边就不能留。
睿王当即起了杀心,宴会结束后便带着宫人快速出了宫城,准备回府安排截杀。
却不成想在拱门口正遇到了等着他的太子容琮。
睿王容厉见到月下皓齿朱唇的男人,瞬间敛了杀气抬手叫停了随侍,露出一排大白牙,“皇兄。”
太子却似乎并不打算与他寒暄,开门见山:“仲邈,你一定要与沈晏清过不去?”
睿王的笑容逐渐消失,目中阴翳难消,“大哥等我就是来问我这个的?”
太子不答定定地望着他,也就是没否认。
睿王情绪转变很快,瞬息之间又笑了,“明明是皇后娘娘执意如此,大哥怎能怪到我身上。我倒是还想问问大哥,皇后的计划你明明知晓却一点都不帮衬,你就不担心皇后倒了,会连累到你吗?”
太子似乎觉得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他望了睿王一眼后径自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悠悠地说道,“仲邈,你错了,无论谁是皇后,孤,都是太子。”
睿王望着那人的背影,骤然握紧拳头,“大哥这意思是要护着那长兴候,连一个禁脔都不准我伤害了?”
太子渐行渐远,声音也淡淡的,“仲邈,别再执迷不悟了,我只是来劝你,不要在这风口浪尖上作茧自缚。”
说罢,太子登上了马车,启程回府了。
马蹄声逐渐消失,拱门外只剩下睿王一干人等,一阵凉风吹过,吹起容厉额前黑发,露出一双感情复杂的眼,还有逐渐动作的嘴。
“作茧自缚,作茧自缚...呵呵,呵哈哈哈,执迷不悟!”
睿王喃喃地念了几声,忽然仰天长啸,“到底是谁执迷不悟!”
哗啦一声,身后随侍跪了一地。
睿王似乎也喊累了双目赤红地凝视远方,双手紧攥着轮椅把,骨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