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长兴候府。
沈晏清一下马车便快步向庆安堂走去,可惜他今夜注定摆脱不了好奇宝宝——沈陵渊。
不出片刻,沈晏清还没走到内阁门口,那道玄色身影已经到了他身后,像只暗夜幽灵在他耳边念叨着。
“你那个伤到底是谁做的?谁做的?做的?的?”
沈晏清实在被扰得烦了,骤然回过身,抬眸冷然道:“我说了!”
沈陵渊似乎也没想到眼前人会转回来,没来得及刹车,两人脚尖碰脚尖,呼吸缠着呼吸,沈晏清那句轻轻的,“不告诉你。”
倒更像在调情。
两人在宴会上都饮了酒,还都没多喝,这种微醺状态下最容易出事。
“没别的事,我休息了。”
沈陵渊那双眼似乎融进了夜色里,他捏起沈晏清的下巴拦住了他的动作。
沈晏清似乎被抓疼了,微微蹙起眉毛,一手拽住沈陵渊的手腕,“放开。”
沈陵渊望着那双微怒的浅色眸子,薄唇轻启,“真的是,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说罢沈陵渊松开了手。
“你醉了。”沈晏清扶着下巴,转身推门。
沈陵渊一手抓住了门框,“你知道我没有。”
身后的人蓦然凑近,沈晏清下意识地躲闪,或许是酒精麻痹,反应速度变慢,这一下倒有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但想象中的轻薄却没落下,沈晏清只觉得肩膀处一阵炽热之感蔓延全身,再回过神,沈陵渊已经将头埋在了他脖颈处。
“我害怕。”
沈晏清一愣,抗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我怕若是今日我不在,你该怎么办。”
其实就算沈陵渊不出面,宫里的那位也不会让沈晏清受什么委屈,不过沈晏清这会没法回答。
因为耳边沈陵渊的声音竟在微微发颤。
“是我的错,是我蒙上了你的耳朵和眼睛,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一想到他们要你在大殿上!”
沈陵渊没再说下去,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吐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沈晏清抬起的手最终还是落下了,就像沈陵渊没见过他哭一样,他也没见过如此固执的沈陵渊会道歉。
两年前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改口的人,如今就为了一个跳梁小丑可能会给沈晏清带来伤害而道歉。
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他的心思,更别俩人提亲都亲过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晏清其实想以兄长的身份劝沈陵渊回北骊,去找个姑娘,可话说到嘴边说不出口,他如今双手沾满鲜血,以后可能会背上更多,这样满身污色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自称是他的哥哥。
“你真的行么。”沈晏清背对着沈陵渊问。
男人起了身退了两步,笑了。
他望着沈晏清在夜色中被风吹起的黑发,很认真地说道,“不行也得行,这是我欠你。”
“什么时候离开?”
沈陵渊一愣,“明天,一早。”
沈晏清也觉察出了自己分失误,既不愿给希望,这话说得很不应该,但脖颈上的温度还在,沈陵渊出城的事实也不可更改,他也不想在这人要离开的时候说什么重话了。
罢了,就当喝了假酒后的狂欢。
沈晏清垂了眼眸,“早点回来。”
又是一声轻柔的叮咛让沈陵渊睁大了一双眼,今天的沈晏清似乎格外温柔,温柔的想让他......
沈陵渊瞬间改了离去的脚步,踏地,鬼魅般飘向沈晏清,将准备进阁的人揽了回来。
然后在那双吃惊的淡色眸子的注视下,眼尾泪痣处轻轻落下一吻。
沈陵渊目光缱绻,“你和母亲,是不一样的。”
与此同时一道残影从侧门离开。
...
第二天清晨,天公不作美,骤然来了一场绵绵秋雨,整个新厦都被薄雾笼罩着,可有些人的行程却是不能耽搁。
长兴侯府西门外,一声嘹亮的马嘶鸣响起,紧接着马蹄声踏浪渐行渐远,走的人却是陆骁。
而沈陵渊此刻半靠在西门外一颗老榆树下闭目养神,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