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帝不再犹豫,张口问道:“惠妃可有见解?”
安静了许久的大殿突然传来声音,而且还是唤自己的,惠妃当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自己失态后,这才整理仪容,缓缓行礼道:“陛下,后宫不得干政的,是臣妾僭越了。”
这大概就是老夫老妻间的默契吧,惠妃已经不是曾经刚入宫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一个眼神就能被幸帝猜出了心思。
她怎么也得进化进化,虽然还是那般好懂,却是能知了幸帝猜出了她的心思。
幸帝难得笑了一下,“无妨,是朕让你说。”
“是。”
惠妃含情脉脉的望着幸帝,缓缓起身,斟酌了半晌道,“陛下日理万机,东凛的百姓需要您,所以陛下自然是不能留在此处一月之久的。”
“惠妃所言有理。”众大臣附和。
惠妃接着道,“但祖宗的意志我们也不能不顾,不然会让陛下落得不孝之名,所以依臣妾薄见,不如寻个皇子或者朝中大臣来替您守在先祖身边,既不会耽误前朝政事,又全了先祖体恤之心。”
惠妃话音一落,众臣便开始窃窃私语,最后得出结论,这办法可行,司天监虽然说了要留下一人,但也没说非要从这些人中留下一个,寻个没有贡献的闲人在这守灵,自然无人反对。
幸帝就这么看着眼底下这些老家伙装模作样的讨论,最后他适时的问上一句:“那众位爱卿觉得选谁最为合适呢?”
资历最老的钱傲旋上前一步道:“回陛下,二皇子身有残疾不便前来,太子妃如今即将临盆,太子又兼顾朝政无暇分身,依老臣之见,不如让长兴候来一趟如何?”
背对着幸帝的惠妃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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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
幸帝终于完成了自己每年一次的斋戒任务,而长兴候沈晏清也如约出现在了拜修山庄,两方在山庄门□□接。
惠妃仍旧满眼只有幸帝一人且寸步不离地跟随,这让诸位大臣纷纷感叹,得妻如惠妃,一生足矣。
沈晏清上山之际听到了末排大臣的羡慕的私语,淡色的眼眸一转,轻吐了两个字,“天真。”人都是会变得。
入住了行宫,在司天监的引领下沈晏清很快熟悉了自己的事务,也很简单,没日没夜地在挂满东凛历代帝王的画像前跪满三十天就是了。
司天监也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长兴候来这跪一个月,早知道就少说点了。
毕竟这位侯爷的威名在新厦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此,怕死的司天监在诉说的时候也是很小心,说得很是委婉,他本来是想告诉沈晏清没人的时候不必一直跪着,可以适当地偷了下来。
可谁知,这人在听过自己的叙述之后一甩身前衣摆,直挺挺跪到了蒲团之上,而后以满头青丝示人,送客的意味明显。
司天监热脸贴了冷屁股,只好摸了摸鼻子,悄悄然离开了山庄。
整个行宫除了原来洒扫的宫女太监以外便只剩沈晏清一人跪在灵安阁。
...
晚间,夜深人静,圆月初生。
沈晏清犹如一座雕塑,一动不动地跪在画像前,直到一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陆骁:“你叫我来这,做什么?”
沈晏清闻言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淡色的眸子,里头映着雀跃的烛火,在这昏暗的房间中显得分外妖冶。
他慢慢起身,并未说话,只是用手示意陆骁跟着他。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陆骁就这么跟着沈晏清到了满墙的画像前。
沈晏清一双眼随意地打量着众位东凛帝王的画像,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正中央最大的那幅画像上。
画中男人的画风与其余正襟危坐穿着黄袍的凛帝不同,他一身白衫,手握玉笛,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双淡色的眼睛。
沈晏清毫无顾虑地直接伸手去摸画像,不出片刻便从画像背后拿出一块不规则形状的玉佩,玉佩上两色交织,上头还刻着一个字。
萧。
只可惜陆骁是个不爱说话的,不然换做是谁都会问上一句你是怎么找到的。
其实也不难。
惠妃离开行宫前虽未与沈晏清有任何对话,但惠妃的确给了他一个重要的信息。
那便是幸帝。
惠妃眼中只有幸帝,而这些帝王画像中只有这位开国先祖与幸帝相貌最为相似,沈晏清因而猜出。
他转过身将玉佩交给陆骁,“我必须要在这儿斋戒一月,所以只能麻烦你让萧晨过来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