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渊‘嗯’了一声便顺着阶梯跳跃,几下到了牢底,果然就如王大郎所说,这里空气稀薄,不是长久待下去的地方,若是上头的唯一出口被封死,那么这里也将不再有生息。
沈陵渊下来的时候发出了不小的声响,老吴就在这时动了动手指,紧接着,眉头一皱,缓缓睁开了双眼。
沈陵渊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抬脚走到了他面前。
吴浩甩了甩头,看见了沈陵渊的脸后双目瞬间撑大,向前迈了几步,手腕撑到了绑住他的铁链子,发出咯楞咯楞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臭小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凌渊这会还戴着面具,可吴皓那表情分明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沈陵渊心中存疑,双目向下看,望着吴皓狰狞的一张脸嘴上说的却是客气话,“吴叔应该没去过沐春阁吧,所以才不知道这迷魂香的厉害。”
“迷魂香?怎么可能?我这一路上……”吴皓没有反驳沈陵渊的称呼,只是停顿片刻接着道,“难道是寒月那女娃子?你和她串通好了?!”
沈陵渊闻言嗤笑了一声,“呵。虽然很有道理。但很遗憾,不是他。至于到底是谁放的,你很快就知道了。”
吴皓的脸色阴晴不定,他这会冷静了下来,将四周景象收入眼底,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我之前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地方,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盯这里将近两个月之久,根本没有任何人接近!”
“要是这里有人出入,你又怎么可能安心独自前来,独吞名册?”沈陵渊打断了吴浩的话,“老吴,你这自私自利的的性格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过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捉住你了。”
“闭嘴!”被说到心里痛处,吴皓恼羞成怒,“你一个屁大的猴崽子,有什么资格评判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凛国!何来自私之说!”
“该闭嘴的人是你!”沈陵渊蓦然提高音量,说罢,他一步一步走向吴皓,昂起头,“别把你那一己私欲说得如此高尚,不过是不甘心在父亲手下当一个车夫罢了,现在在幸帝手下做一个被抛弃的走狗你就舒坦了吗!”
吴皓嗔目欲裂,“你在说谁是走狗!这里是东凛!他是东凛的长兴侯,却私自养大敌国之子,你觉得他不该死吗!”
“就算他养大了我,也不是你背叛他,捏造他通敌叛国的理由!”沈陵渊这一声吼彻底截断了吴皓的强词夺理。
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现状,凝视沈陵渊半刻后,忽然笑了出声,“呵,你现在说什么都可以,成王败寇,我半生小心谨慎没想到最后竟落到一个猴崽子手中。”
沈陵渊的双眸黑的不像话,他微抬起下巴,仰视着这个男人,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一丝的悔改,“你当真以为,是你的不小心才落到我手里,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幸帝会在这个节骨眼封我为指挥使?”
老吴闻言,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虽然这只是沈陵渊的猜测,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这位东凛之主的心思与想法,这世间估计也只有同他一样的疯子才能体会的到。
眼看着吴皓的表情越来越诡异,沈陵渊慢慢走近吴皓,“哦对了,吴叔是不是想知道,这个地牢是怎么来的?”
吴皓骤然抬起头,怒视着沈陵渊,健壮的右臂用尽全身力气挣扎,铁链带动整个铁架一齐剧烈的晃动,只可惜就算他的力气再大也不能与金属抗衡,到最后只能喘着粗气,看着沈陵渊的脸越来越逼近。
沈陵渊低下头,两人的鼻尖只有两根手指的距离,“那是因为。两个月之前,他们就一直住在这个地下室里了。无论是啃树皮还是用泥土添饱肚子,都是为了等你。所以我也不能占用太长时间,只是想带走一个物件,不知道吴叔肯不肯让给我。”
吴皓对上那双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眼睛,有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蔓延全身,他有片刻的瑟缩,“你,你想要做什么?”
“本来我应该用你的命,只不过。”
沈陵渊忽而露出一抹微笑,“只不过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老吴的瞳孔骤然紧缩,“你,你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沈陵渊凑近吴皓的耳朵,右手握住了腰间月勾,“我的父亲,他还活着。”
沈陵渊的话音刚落,吴皓凄厉的嚎叫声便响彻了整个地窖,包括王家夫妇在内的五个人全部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只不过他们的脸上没有出现一丝怜悯,因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悲剧,都是吴皓一人造成的。
他罪有应得。
地牢下的沈陵渊面无表情的看着失去舌头的吴皓双目猩红望着地上那块离他而去的肉嘶吼,四肢不断痉挛,口中还滴滴答答的涌出粘稠的血液。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人发狂,慢慢用刚刚从吴皓身上扯下的衣料将月勾擦干净,而后转身,侧过头轻声道:“吴叔,我刚刚说,我的父亲,他还活着。”
说罢,他已经往后头走去,喃喃道,“所以,我才能这么轻易的绕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