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大了。
病房的窗户没有关严,不断有冷风卷着雨丝吹进来。
霍守礼再也躺不住了,直接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他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个美少年。
那个有着褐红色眸子的美少年,那么美,又那么冷,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
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他是警察么?还是警察派来试探他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之前犯下的那些罪?难道他暴露了?这十来年他一直谨慎小心,也没有干过一件违法的事,就连他的邻居都不知道他的过去,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只感觉毛骨悚然,这医院他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他将胳膊上的针头拔掉,忍着身上的剧痛下了病床。
病房外头一个人都没有,那个少年也不见了踪影。可他总觉得有人在监视自己。他捂着胳膊,直接下到了外头的大厅里,大厅里全是人,乱糟糟的,他没带手机,也没带钱包,穿过嘈杂的人群,直接走到了大门口,冷风卷着雨丝落到他身上,他猛地回过头来,见大家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这十几年来,他一直都过着最不起眼的生活,乍然被这么多人注视,他只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后退了一步,在大门口站定,仰头看着外头的大雨。
这么大的雨,也浇不灭他心头焦灼的火。
有人喜欢下雨天,有人就会觉得阴雨天让人更加压抑。
比如姜沁芳。
她还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狠话虽然撂到底了,但如今处在不利位置的还是她们这一方。
企划部将他们做的评估报告交上来了,她草草看了一眼,这评估报告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影响不大?!”
气死她了!
现在明星都不敢公然搞基,谢风行也算个名人了吧,只因为他不是娱乐圈的人,所以网友对他都格外宽容?
企划部在报告中还提交了部分网络舆情,什么“运动员只要实力够牛逼就是神”,“只要谢哥稳住成绩,管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之类的,甚至还有一堆腐女在嗑谢风行和陆驰的c,微博超话都建起来了。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企划部应该知道她想干什么吧。所以他们提交了这样一份报告是什么意思?
决定站到陆驰那边了?
她阴沉着一张脸,将那份报告扔在了桌子上。这样一来,她手里的筹码就更小了。
她手里的东西对陆驰来说无关痛痒,最多参陆驰一个假公济私的罪名,可是陆驰手里却捏着陆奔的全部前程呢。
陆奔这个蠢货……可是再蠢,也是自己的儿子,她不能不管。
姜沁芳自然不可能低声下气去求陆驰,她立即驱车回家去找了陆明。
陆驰能利用陆明,她自然也可以。
陆奔不是她一个人的儿子。
“你真以为他会顾忌和你的父子情分,就放过陆奔一马?”姜沁芳说,“如果你现在还抱着这样的幻想,我只能说,老陆,你也太天真了,这小子一心想为他妈报仇,不搞垮我们两个,他会收手?除了速奔这个倾注了我们半生心血的公司,还能一次性就能伤害我们两个的,就只有我们的孩子了。他是不会放过陆奔的!”
陆明刚听姜沁芳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神色极为凝重:“那你让我去求他就管用了?”
他说着看向姜沁芳:“你怎么教育的孩子,陆奔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
“现在是怪我了?”姜沁芳说,“咱们俩到底是谁宠溺他?是谁一直说欠了他太多,要尽力补偿他?他每个月的上百万的零花钱,是谁给的?”
“我也给簌簌和小文她们,也给陆驰,怎么他们就没干这种事?”
“你现在跟我讨论是谁的责任有什么用?”姜沁芳忍住要骂出口的话:“不要在这说这些废话了,你赶紧去找你儿子,解决了这件事,不然陆奔就完了,这个家也迟早会完蛋!”
“他能听的我的么?”陆明夹着烟来回走了几步:“被他抓住这么大一个把柄,他不把陆奔往死里弄才怪!”
姜沁芳咬着红唇:“这事只能你跟他谈,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他亲生父亲,实在不行,公司的事,我可以让步……但他如果想借机逼我退出董事会,那不可能。”
其实何止她不愿意。
陆明也不愿意。
他虽然希望最后公司能交到陆驰手里,但那也是在他退休以后,在他退休之前,他希望陆驰和姜沁芳双方能维持在一个势均力敌的状态,他不希望任何一方一家独大。
但是陆驰这一次是真的捏到他们的七寸上了。
他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陆驰的心够狠,眼光也够毒,竟然知道拿陆奔来开刀。
“你确定那个安冉在陆驰手里?”陆明想了想,说,“他的立场,比陆驰更重要。如果能说服他……”
“陆驰想要藏起来的人,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姜沁芳说,“你现在知道谁才是狠角色了吧?他如果还好好地在部队当他的兵,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么被动的地步,还不都是你,想着分我的权,把他请回来,现在好了……”
“我们就不要互相埋怨了,要怪,只能怪陆奔这小子不争气!”
陆文枝站在门外,听着陆明姜沁芳争吵,眼神变得更为冰冷,她将耳机戴着,哼着歌上楼去了。
她期盼已久的一天,终于要到来了么?
她刚走到二楼,就遇上了陆簌簌。
陆文枝的神情随即一黯,眼圈似乎都要红了:“他们在吵架,吵的好凶,好像是二哥闯祸了,簌簌,这可怎么办啊?”
陆簌簌闻言立即跑下楼去了。
陆文枝回头看她,神情已经恢复了冷淡,径直上楼去了。
陆簌簌门都没敲,直接就进书房去了,书房里都是烟气,姜沁芳背靠在办公桌上回头看她,陆簌簌问说:“我哥他怎么了?”
陆明闻言脸色便更难看了,噙着烟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趟:“陆奔现在在哪儿?”
姜沁芳说:“找他有什么用,遇到事只知道哭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