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斌很自得。
他虽然穷,家里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寡母。
但是他足够优秀。
优秀是他的本钱,必须待价而沽,没想到他才对厂子那个傻闺女笑了笑,对方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让他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现在,白文斌就等着米卫国开条件,条件合适了,他不介意用婚姻去换。
于是办公室里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了。
因为这时候,谁先开口谁就输。
白文斌沉得住气,米卫国可不行。
他连灌了自己一大杯茶,握着茶缸的手都要控制不住快发抖了。
好歹已经四五十岁的年纪,参加工作将近三十年,咋说也比白文斌老成稳重,咋就坐不住呢?
米卫国偷偷挪了挪屁股,调换了下坐姿,心里还是慌慌。
然后他就明白了,不是自己不如白文斌沉不住,这特么涉事儿的是自己亲闺女,他不急谁着急?
儿女都是债。
从昨天一直到闺女办傻事儿,他想开始想解决办法。
作风不好影响前途,米卫国舍不得闺女毁掉一辈子。
让白文斌承认跟米粒儿是恋爱关系,是米卫国想到的最好解决方式。
小年轻自由恋爱,两厢情愿,别人挺多说两句,但是米粒儿的名声保住了,也不影响她以后的前途。
米卫国暗自叹口长气,放下了茶缸,抬起眼皮:“小白同志,你和我闺女米粒儿,到底咋回事?”
“米厂长,这件事是我的错,当时真不知道外面有人偷听。”白文斌并不正面回答问题,反而先认错,态度非常真诚。
米卫国目光沉了沉,盯住刚才那个问题又问一遍:“所以你和米粒儿,到底咋回事?”
白文斌搓了搓手,表现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米粒儿同志是个好同志,我……”
又是半句话,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干脆。
如果说刚才米卫国还想着白文斌当女婿也不错,现在他心里就非常不喜欢了。
“你和我闺女到底咋回事,请你正面回答!”米卫国敲了敲桌子:“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喜欢,你就去平息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没有躲在一个小姑娘背后的道理!如果不喜欢,你就给痛快话,我自己闺女,打死掐死也绝不会让她继续缠着你!”
白文斌愣了一下。
他刚来,听闻过米厂长作风雷厉风行、直来直去,但事关自家声誉,总以为对方会妥协,没想到脾气还是那么直接。
白文斌不着痕迹皱皱眉头,他是想讨好处的,不是来得罪厂长大的。
所以该怎么安抚米厂长的情绪,然后又完美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白文斌紧紧抿着嘴,做出一副被米厂长吓着的模样,一言不发,脑子飞速转动。
米卫国咬了咬后牙槽,咋就看不惯年轻人磨磨唧唧的样儿,回家还是揍米粒儿一顿,让对方死了这条心吧!
刚走到厂长办公室门口的米粒儿,突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谁,谁在外面?”米卫国全身一紧,迅速瞟一眼窗外。
天竟然大亮了!
他是趁着凌晨大家都疲惫,才消无声息将白文斌喊到办公室,打算暗地解决事情。
这时候有人闯进来,那他就很被动了。
白文斌却是一喜。
有人来好,当着外人米卫国肯定不能像刚才脾气那么暴躁,否则就是强迫。
屋里两个人各怀心思,屋外的米粒儿却扭头朝身后探头探脑的人群翻了个大大白眼,然后大大方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爸爸!”
米卫国“唰”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茶缸被碰倒了都不知道:“你咋来了?”
熊孩子,这时候满处跑不是送着让人议论纷纷吗?
米粒儿眼圈一红,控制住自己继续落泪。
现在不是她动感情的时候,必须快刀斩乱麻,然后回去再慢慢整理思路。
米粒儿绷着脸,先环视一圈办公室。
厂长办公室在二楼,临窗摆着的办公桌都掉漆了,窗外的爬山虎都快伸到屋里面;对着办公桌是一条长藤条沙发,白文斌就坐在那儿,他面前的茶几上还有一杯已经没有热气的茶水。
米粒儿轻轻扫一眼白文斌,人如其名,白白净净,文质彬彬,戴着付金丝边眼镜,一身蓝色工装也掩饰不住他斯文败类的气质。
米粒儿移开目光,重新盯住一脸复杂情绪的米卫国:“爸,你们聊什么呢?”
米卫国:“……”
明知故问。
闺女的出现让他突然从脚底升起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一下子颓废起来。
他坐回椅子,双手无目的握紧茶缸,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白文斌这时候笑了笑:“米粒儿同志,米厂长找我来说咱俩的事儿。”
米粒儿可真是他的命中贵人,来的非常是时候。
他的微笑够温柔,米粒儿肯定能被迷得七荤八素,然后上赶着要跟他好,如此米厂长就会乖乖求他,而不是装腔作势了。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白文斌马上笑不出来了。
因为米粒儿皱皱眉头,并很惊讶地看着他:“咱俩啥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