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离开都是蓄谋已久,这话是对的。
纪长礼看着托尼一片空白的眼神,心里有了计量,当年绝对发生了什么,只是如今没有线索,当事人也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信息。
已经猜到东西大概率被人捷足先登,甚至用在了托尼身上,纪长礼这次是真的放松了,对那位神秘的管家产生了好奇:“他叫什么名字?”
托尼撇嘴:“十三味。”
纪长礼:“………………”
他手里的盘子差点摔了,万万没想到抢先于自己的竟然是个咸鱼,不过想想对方的幸运ex,好像又没那么意外。
于是等托尼吃完了粥,看着纪长礼手里的蔬菜汁和水果牛奶布丁,脸色煞是精彩。
“我可以不喝吗?”
纪长礼:“不行,你想都不要想。”
托尼死死的盯着那杯蔬菜汁活像耗子见了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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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种时候不能顺着他,竹节香附也没说话,任由纪长礼自由发挥,当然,某人也没客气。
口气跟哄小孩似的:“听话,喝了蔬菜汁就给你布丁,好不好?”
托尼感觉自己简直是见了鬼了,可是如果纪长礼没骗人的话,他对他来说也确实就是个没断奶的小孩儿。
不行!不能再想了!太惊悚了!
“我拒绝,”托尼狠狠地皱眉,脸上的抗拒明明白白:“比起这个,你怎么不让我去喝小公主的草莓牛奶?”
草莓牛奶:然而我又做错了什么要突然被cue?
“因为牛奶对你已经没用了,草莓味的也不行。”
纪长礼装瞎,把杯子放在他面前,笑得温柔又儒雅:“你还记得你才一米七四吗?挑食长不高的,托尼。”
托·小短腿·尼:“…………”
纪·大长腿·长礼::)
托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冲他竖中指:“你等着!”
然后一口干了一杯蔬菜汁,苦着脸吐槽:“这味道简直像是往冰镇的柠檬水里放了苦瓜水混合榴莲肉。”
“但是你不能否认它确实有些用处,而且,”纪长礼无奈的笑笑:“其实味道也没这么糟糕吧?”
托尼睁大了一双焦糖色的大眼睛用目光控诉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忍不住反驳:“要不你和我一起喝?反正对身体有好处而且非!常!好!喝!”
纪长礼微笑拒绝:“不要,喝水对我没好处。”
眼见托尼都要跳起来给他头上来个爆扣,纪长礼眼疾手快的用勺子挖了布丁的一个角,然后塞进他嘴里,把手收回来的时候还不忘揉一把看上去柔软的头发。
手感不错,真的挺像柯基的。
猝不及防被偷袭的托尼再次一脸懵逼:“…………”
感觉有被冒犯到。
想打人。
布丁好吃。
托尼吃着甜甜的布丁,纠结的想着一会儿要不要穿上新造的健力,呸!被那家伙带偏了!果然一会儿还是穿上盔甲和他打一架吧!
纪长礼去厨房洗盘子,看着布丁飞快消失,笑得意味深长:“我等着。”
贾维斯:[花粉什么时候能发挥作用?]
天都快黑了,再不睡他又会熬夜甚至通宵。
纪长礼:[不急,等他吃完:)]安眠花粉不是麻醉针好么,失恋还有个过程啊。
果然,等他简单洗完餐具,托尼的头已经一点一点,意识模糊了,都这样了还有力气指着他放狠话:“你……等我……醒!”
“噗——”纪长礼在人倒下磕到桌角前跑过去接住,看着怀里黑眼圈浓重的托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又是心疼的直叹气。
“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纪长礼感叹,把人一个公主抱,送到了卧室,贾维斯配合的开门关门,全程没有让他多等一秒。
把人轻轻放到床上还给他换了衣服脱了鞋,顺便用湿毛巾擦了一下手和脸。
动作熟练的宛如七八个小孩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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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惠的像个□□.jpg
心疼的抱紧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自己.jpg
“晚安,托尼,祝你有个好梦。”
收拾好纪长礼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没错,斯塔克那个傲娇短腿小柯基早在体检的时候就让竹节香附整理出了他的房间。
只是沉迷实验无法自拔所以忘了。
纪长礼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玻璃那一侧的虚空,尽管表情没变,却莫名让人觉得悲伤又疏离,不似此间人。
万物皆在眼中,万物皆不入我眼。
竹节香附出声打断了他这种状态:“谢谢你,纪。”
纪长礼回过神,发觉自己刚才魔怔估计是吓到幼崽了,安慰性的笑笑:“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竹节·幼崽·被抽出来没几年·确实童工·香附:“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纪长礼一愣,他没想过向人类寻求帮助,哪怕已经认定竹节香附是同类,同为不属于此方世界的外来者,但他本质上是人类的造物,科学的神明,忠于人类,命运共同。
立场不同,做不了朋友。
“不用了,谢谢。”纪长礼婉拒,眸子倒映出盛世灯火。
“我没帮到你什么,所以不用道谢。”竹节香附终于褪去了浮于表面的温柔,展现出机械生命的冷静淡漠。
“战争结束后可以在这里生活就好了。”纪长礼看着窗外明亮热烈的阳光,声音几不可闻。
察觉到纪长礼心情不好,竹节香附也不再说话,让他一个人安静的思考,或者沉默的怀念。
相顾无言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纪长礼召来自己的卷轴硬生生凹成了躺椅的形状,放在窗边一副老爷爷讲故事的架势。
“竹节,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当然愿意。”
于是纪长礼开始回忆自己的过去,那五味俱全的人生。
“我是一只妖怪,是一本空白的笔记本,和其他妖不同的是我几乎不需要修炼,只要活着,修为就会自然增长。
听着很令妖羡慕对不对?可这是有代价的,我要在百年内找一个同生体,记录他的一生,在他死后成为他的传记让世人皆知,有一天没人记得他了我也就死了,除非在他彻底死亡之前再找一个同生体。
生物一生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心跳停止,生理性死亡;
第二次举行葬礼,社会性死亡;
第三次无人所知,历史性死亡。
以前不是没有过像我这种笔记本成妖的先例,为了使故事的传播和流传更广更久,他们选择的都是身具大气运的人,然而最后,不到三百年他们就死了。
全部都是自愿的,和同生体一起步入轮回,只求来世为亲为友为人。
我们天生情感缺乏,在记录同生体的生平事迹时也是学习情感的过程,没一个学到了最后。
有了情感就会难以忍受生离死别,千百年无处安放的思念和爱。
我不想活着受煎熬,也不想拥抱死亡,于是我选择自己作为同生体,只为自己而活,不在意别人的想法。
不能说这种想法不好,至少我自由了一段时间,可随着时间推移,我开始懂了人类所说的情感,我终于明白我伤害了多少人。
我见证了许多眼泪,祭奠过星空银辉,活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太累了,太多忘不掉的感情压的我喘不过气,就像先知说的那样,我拿起了,却放不下,于是理所当然的,我想到了用死亡结束这一切。
我记录我自己的一生,这是一个悖论,我几乎永生,永生的意思是,我不知道还要在这压抑的空气中生活多久。”
纪长礼神情淡淡,用一句话作了结尾。
“我后悔了,甚至后悔诞生。”
不想再经历分离,不想再承受苦难,不想再尝试一次生无可恋。
活着为什么这么累?可我还是不愿如此潦草的步入轮回。
不过,有些理解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