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是为了权益,适当妥协是为让她以后的路好走一些,起码不至于被刁难。这事她若知道只会徒增压力,他缄口不言,背地里做的一切在面上只化成了几句调侃,乘着六月的尾巴随南风飘散。
*
“你不是一直想去旅行吗?”到了宿舍楼下,盛远川说,“叫声哥哥,川哥带你去。”
以为他又要走的她意外地抬起头,“你不忙啦?”
“再忙也没有陪女朋友重要。叫不叫,不叫不去。”
她抱住他的胳膊,“哥哥!哥哥哥哥!我想去求佛!看能不能求个上上签。”
最近各方面都不太顺,她想去佛前上个香。
“去雁栖山吧,据说很灵。”
“好的!买火车卧铺票呗,睡大半个晚上就到了。”黄时雨怕两个人一起住酒店尴尬。
“……你这么会过日子。”
“哈哈哈谁娶到我就有福了。”面试被现实教育的那点抑郁散尽,她现在欢喜得比窜天猴还疯。
“快去收拾东西。”他查了车票的时间点,说,“半小时后在大厅见。”
快到期末考试周,火车上的人不多。黄时雨只带了几样东西,放在盛远川的背包里。
爬上上铺睡觉前,她想问盛远川从包里拿助听器的保养盒,突然想起来得太急,盒子还在宿舍桌子上,没带过来。
土方法上场,摘了助听器放在枕头下面,卧铺颠得她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天明时依稀有了下车的声音,一觉醒来,她睡眼惺忪地伸手在枕头下一探,小机器找不到了。
这一丢又是三万块钱啊。她顿时困意全消,急忙在床上翻找,动作把对面的盛远川惊醒,“怎么了。”
“你接着睡,没事。”她把被子抖了抖,床上没有,于是翻身下床。
“睡醒了。”环境嘈杂,其实他根本就没睡着,“你刚才在找什么?一早就听到你翻东西的声音。”
“……掉了。”黄时雨在下铺看了眼,没有,向他指指自己的耳朵。
“小的那个掉了?”
她没听懂,懵懵地扒着栏杆看着他。盛远川从对面卧铺床上下来,“别急。”
“怎么能不急啊,我下铺的人下车,万一被他拿走了呢?”那是根据耳内形状定做的,别人拿走也没用,但对她来说有用啊。
“先看看床底有没有。”盛远川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躬身在床下照了一阵,抬头对她笑,“我看到了。”
平时清冷骄矜的人,现在单膝跪在地上,探头从火车卧铺地下摸索着她的小耳朵。
地板那么脏……黄时雨有些眼热,不知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
“拿到了。”他手心躺着个小小的机器,整个手掌都沾着灰尘,顺手从床侧拿了张抽纸把机器擦干净递给她,“快试试有没有摔坏。”
“噢。”对,还有这种可能。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戴上感受了几秒,“……没声了。”
“换个电池试试?”
“电池在你背包里,夹层里面。”黄时雨说。
盛远川给她拿出一板,她取出一颗,把黄色的塑封纸撕掉,换上之后,又把用完的那颗放回了电池板。
“还挺有环保意识,知道电池不能乱丢。”盛远川夸了句。
“嘿,上次去店里听说可以以旧换新,十颗旧的能换一颗新的。”
这个财迷。盛远川失笑,“这次好了吗?不行就重新买一个。电子产品本来就是几年就要更新换代。”
黄时雨点头,朝他竖起大拇指,“好了。”
刚才他眼神关切,她突然感觉自己是个得了帕金森的老太太,耳背,粗心,还健忘。而他就是不离不弃一直帮她收拾烂摊子的老头。
等到了寺里,她一定要许个愿,愿望跟他和未来有关。
*
雁栖山的山路陡峭曲折,她却憋着一口气坚持着爬完了。
从山顶俯瞰,近处是重峦,远处是烟火人间。
在庙里她许了愿,捐了些香火钱,从签桶中摇了一支签。
出来时盛远川问她求了什么,她言简意赅,“你。”
“怎么说?”
“哈哈哈哈,等老了告诉你。”
签上说,意中人,人中意,则那些无情花鸟也情凝,一般的解结枝头学并栖。
刚刚去求方丈问解,得一句真言——情意所到,缘分附之。
她很欢喜。
*
下到山脚时突降暴雨,雨势一时收不住。听闻旁边的山上已出现山体滑坡的趋势,大巴车都停运了,两人被困在雁栖山走不掉,只好改签了回去的车票,留在山脚找旅馆。
稍微大一点的旅馆都被订光了,终于找到了间小旅馆有房,可房间吃紧,只剩了一间大床房。
房内条件简陋,没有沙发、电视和无线网,只有一台老旧发黄的空调,淋浴间看起来也很破。
“我的天呐。”黄时雨无奈地从浴室出来,两指捏着条浴巾给他看,“这颜色是高级灰?是我不懂时尚么?”
盛远川把包里的毛巾拿出来递给她,“将就一晚吧。明天上午雨停了,应该就能回去了。”
“本来以为不用过夜的,没带换洗衣服。”她无奈,“爬山出了一身汗,不洗衣服明天得馊了。我在想,洗了拧干挂在空调下面能吹干不?”
“我去前台借吹风机。”盛远川拿出本来带来在火车上用的床单枕套把旅馆的那套换了,“你洗完澡进被子里躺着,我帮你洗了衣服,用吹风机吹干,然后你就有衣服穿了。”
黄时雨如他所言,洗了澡,没好意思让他洗衣服,自己光着在水龙头下勉强把衣服给洗了。
“这酸爽,哎呦喂……”她把门打开一条小缝,“那个,你把眼睛闭上先。”
“好了。你出来吧。”盛远川声音里带着笑。
黄时雨用那条高级灰浴巾挡在前面,上床飞速把自己裹成了蚕蛹,盛远川拿了吹风机出来,在床头插上电源,给她吹头发。
“还真能借到吹风机?”
“一晚上租金五十。”吹风机只有关机和冷热两个档,开热风的时候温度过高。她喊了声烫,盛远川修长的手指梳进她发间,替她挡住了大半热度。
“怎么不去抢劫啊!”她惊了,“我要把空调开到38度,把衣服烤干!”
“那你自己先会被烤熟。”盛远川把上面的头发吹干,见她舒服得昏昏欲睡,说,“侧过来,我给你吹后边。”
待到头发全部吹干,她已经睡着了。
盛远川用了半个多小时把她的衣服弄干,然后把自己的事情搞定。
黄时雨睡得迷迷瞪瞪,床上旁边的位置突然凹下来一块。她顿时头脑清醒,心如擂鼓。
盛远川感觉到她的体温高得似乎非同寻常,摸了摸她的额头,声音中带着担忧,“没发烧吧。”
这山岭里面,一路连个药房都没看到。
“没有。”她一想到自己还光着就有些脸热。浑身像只煮熟的虾,透出诱人的粉红,“衣服你都给吹干啦?”
青丝散乱,皮肤嫩滑,眉眼生娇。盛远川看着她,眼睛不眨,“是啊。”
“那你帮我拿过来呗?果睡我睡不着。”主要因为旁边的人是他。她一动也不敢动,像被施了定身术。
能感觉到炙热的温度,他的气息也在她鼻尖萦绕。这家酒店沐浴露的味道像海洋。
盛远川没动静,反问她,“我记得有次有人拒绝视频,理由是自己已经上床了,而且是果睡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晋江一片清水,俺只好打成果睡…………luo都不敢打感谢在2020-02-2101:21:12~2020-02-2220:2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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