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后座上的男人,高大的身躯微微后倾,姿态随意放松,只不过一双长腿放在汽车里稍显逼仄,他眼睛闭合,鼻梁高挺,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听到铃声,那双漆黑的眸子睁开了。
“先生,人已经抓住了,是约瑟夫。”刚刚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醇正流利的英式英语,口吻平静。
“送过来。”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挂掉了电话。
坐在前方的陆锦然看了一眼后视镜,温声开口:“先生,已经联系过机场了,随时可以回去。”
殷衡又闭上眼睛,徐徐道:“明天早上,再回去。”
道路两旁的路灯和树林在不断倒退,回到里瑟顿,史密斯已经等在门口了,车缓缓停下来,他就上前几步拉开了车门。
“先生,少爷晚上一直等您回来,一个小时前才被劝回去睡了。”等殷衡下车,史密斯跟在身后,开口道。
殷衡皱了一下眉,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悦:“等我做什么?”
史密斯笑了:“大概是在担心您。”
……
与此同时,约瑟夫已经被带到了地下室。
空旷的地下室中着灯,三十来岁金发碧眼的男子躺在地上,双手和双|腿弯曲成不可思议的形状。
他胸口起伏,剧烈地喘息着,身体上无法忍受的剧痛,让他脸痛苦得扭曲起来。
约瑟夫半睁半闭着眼睛,迷离的灯光似乎在眼前晃动,天花板和墙壁似乎在不断旋转,他抿了抿苍白起皮的嘴唇。
他转动着眼睛,就看见站在他身边的两个白人男子,站姿随意闲散,是他曾经的同伴,现在却正在看守他。
约瑟夫无力地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来,在空旷安静的地下室中格外清晰,尽管他现在大脑有些混沌,却依然能辨别出,是两个步调几乎一致的人。
随即,他听见两名白人男子异口同声道:“先生。”
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双漆黑锃亮的男士皮鞋。
约瑟夫抬起眼,高大挺拔的男人西装笔挺,此刻正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金丝眼镜下的一双眼睛冷锐而清明,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优美的剪影。
男人斯文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约瑟夫却像是见了鬼一样。
他瞳孔一缩,蔚蓝色的眼底渐渐漫上畏惧,颤抖地吐出一个单词:“先生。”
这时,旁边站着的其中一个白人男子,汇报道:“先生,就是约瑟夫透露少爷的行程,才让人提前在马场里做了手脚。”
男人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俯身,修长的手上戴着雪白的手套,轻轻捏住他的下颚:“为什么?”
他的声音清冷而平静,语调平平,虽然是疑问句,语气里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约瑟夫知道,任何借口和狡辩都毫无意义,他喉咙发干,声音沙哑:“对不起,先生,贝拉在他们手上。”
殷衡垂眸,唇角勾起一道讥诮的弧度,漆黑眼底一片冰冷:“因为女人?”
约瑟声音有些发抖,艰涩道:“不,不是女人,是爱人。”
“哦?”殷衡盯着他坚定的眼睛,嗓音低沉,透着淡淡的讽刺:“爱人?真是让人感动,可悲可泣的爱情。”
约瑟夫抿着唇,没有说话。
“那么,想要她来陪你吗?约瑟夫。”须臾,殷衡慢慢开口了,语气平静的仿佛是在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约瑟夫瞪大眼睛,有些惊恐地看着男人,忍着身体的剧痛,往前挣扎,声音嘶哑:“不!求您,不要。”
男人静静欣赏他眼中流露出的痛苦,那只手冰凉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手套传过来,犹如被一只冰冷的毒蛇爬过,让约瑟夫后背上寒毛竖起,
“我会成全你们,你应该感到高兴不是吗?”
殷衡松开对他的钳制,站起身,面无表情道:“带走。”
至于带去哪里,他没有说。
站在一边,一直屏息不敢出声的白人男子颔首称是,然后抓起在地上不断挣扎的约瑟夫。
约瑟夫被拖起来,他转头看向殷衡,低声哀求道:“先生,求您,别动贝拉,她是无辜的。”
可是不管他如何求情,殷衡都冷漠地站在那里,灯光下,宛如像一尊完美的雕像,他眼中渐渐露出疯狂猩红之色。
“殷衡!你这个冷血的魔鬼,你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可以随意掌控别人的生命吗?呵呵,混蛋!总有一天,你也要体会我的痛苦!”
与他的疯狂不同,殷衡目光沉静,凉薄地看着他,忽然,他笑了,“让他看看那些东西,他的贝拉究竟无不无辜。”
疯狂中的约瑟夫一愣,然后像是猜测到了什么,又极力地排斥那个可怕的想法,以至于整个脑袋都空白了。
殷衡抬步,走出地下室,经过约瑟夫身边的时候,没有再看他一眼:“我殷衡的弟弟,可不是用来成全你那愚蠢的爱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