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孙爱国的名字,林新知并不意外,到底是一个村的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她退了孙家的婚事,让孙家很是没脸,孙爱国这是在刻意报复她。
但她可不是一个能让人拿捏她的性子。
她能收拾林家三兄弟,就能收拾孙爱国。
替族里的人报复她?不,她会让孙爱国对她感恩戴德,待她如再生父母。
心里这般想着,她干活更起劲了,夕阳西下,村民们陆陆续续回家,她避开人抄小道去孙庄,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无人后,在孙庄去公社的必经之的桥上开始动手脚。
这个桥其实是一座危桥,但这个年代穷,老百姓连肚子都吃不饱,哪有钱去修桥?几根木板一并,就是一座桥了。不过桥很低,河里也没什么水,行人哪怕从桥上掉下去也摔不死,最重也不过伤筋动骨,在炕上躺个十天半月。
得益于整天做凉粉,林新知的力气被练得比普通女孩大多了,挪了挪木板,确保孙爱国会一头栽下去后,她躲入小树林等孙爱国经过。
星光洒满天,孙爱国从路上经过,精准无误从桥上掉下来,半个身子陷在淤泥里动弹不得。
一路跟过来的秦故:“......”
是他格局小了,这个地方的女孩比他带过的兵厉害多了。
孙爱国惨烈的叫声让林新知听得很是受用,她卡着时间,扛着锄头装作刚从地里回来的模样从树林里走出来,故作惊讶道:“呀,这不是孙队长吗?大半夜的,你怎么去河里游泳了?”
说到这,她吓了一跳,连忙背过身,“孙队长,你这不是耍流氓吗?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走了。”
淤泥埋到自己的腰,孙爱国喊了半天没人来,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这会儿看到林新知,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叠声道:“别走啊!我不是游泳,我没耍流氓,你快来叫几个人救我!”
林新知手里拿着锄头,犹豫道,“叫人?行吧,我去我们村给你叫几个人。”
“你们村多远啊,你去孙庄叫人,快点去!我快疼死了。”
孙爱国这才看到来人是林新知,听到这话,还以为她因为退婚的事情不好去孙庄,便道:“你别怕,订婚的事是孙福强家里做的不地道,一个病病歪歪的病秧子还想买人做媳妇?做梦呢!现在可是新中国!二柱去农场后我就把孙福强家里骂了一顿,让他不要去纠缠你,要不然我饶不了他,你看,他现在不就没找过你吗?”
“你放心去孙庄吧,没人敢欺负你的。”
“行吧,那我去孙庄帮你叫人。”
林新知放下锄头,半开玩笑道:“孙队长,我要是救了你,你拿什么谢我啊?”
林二柱被押进农场后,林新知彻底在公社出了名,孙爱国也知道她不是个肯吃亏的性子,便道:“你放心,只要你救了我,我肯定会报答你的,不说别的,以后上地挣工分我让人给你分轻松的活儿,成不?”
“还有啊,你爹现在没在家,你妈又在住院,林队长的参选大队长资格也被你搞掉了,林队长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肯定会报复你的,但是别怕,只要你救我,以后我给你撑腰啊。”
“我一个民兵队长,想罩一个人还不简单?”
林新知等的就是这句话,“那行,孙队长,你得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等会儿我把你救了,你就不把你说的话当回事了。”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孙爱国再三保证。
救人是个大功劳,林新知才不愿意跟别人分,河堤上有树枝,她抱了根粗树枝递到孙爱国面前,故意道:“孙队长,你先拽着树枝,我回村里叫人。”
孙爱国在淤泥里待了半天,实在怕她一去不回,抱紧树枝就道:“别,你试试,看能不能把我拽上来。”
一切尽在掌握。
折腾大半宿,林新知成功把孙爱国从淤泥里救出来。
身体恢复自由,孙爱国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再看林新知,目光像看观音菩萨似的虔诚,“新知,你真是个好闺女!”
“我娘没给我生个妹妹,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别人欺负你,就是欺负我孙爱国!”
藏在暗处的秦故:“......”
关爱智障的目光。
林新知擦了把身上被孙爱国溅到的淤泥,“乡里乡亲的,说这个就见外了。”
“对了,哥,你明天去县城吗?”
“县城?不......”
话未说完,便见林新知眼巴巴看着自己,孙爱国的话急急在嘴里打了个转,“去的啊,你去不去?去的话我捎你一程。”
林新知眉眼飞扬,“那可太好了,谢谢哥。”
有了专属司机,她去县城给周秀芹送凉粉就方便多了。
当然,还有更方便的——民兵队长孙爱国都被她拿下了,她进村委还远吗?
钱能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钱解决不了的问题才是真正的问题。
她要进村委,她要在这个地方拥有话语权,她不想让这个地方的女孩跟过去的她一样,为了几十块不得不嫁给一个病秧子。
现在已经是新中华了,农奴都可以翻身把歌唱,作为女人的她们,也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