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镖局,穆青霜和荣峥便互不搭理,更说明了荣峥也不过是装模作样。
荣峥倚在马车一边,还撩着帘子像是在欣赏外面的风景,看起来心情颇不错,让穆青霜越发觉得此人病得不轻。
“既不怕我把事情说出去,又何必惺惺作态?”穆青霜沉不住气说道。
“我有什么可怕的?”荣峥呵了一声,似乎对她的猜测感到很好笑,“你说了,别人就会信么?”
穆青霜绷着神色,却不得不考量着他的话。
如今百州城人人都觉得荣峥是最谦恭有礼的君子,就连荣夫人也时常为这样一个儿子而觉得长脸,错娶一事他又是那个“倒了八辈子霉”的受害者,便是真说了也会有诸多人不信,少数的也不过是当作笑话闲磕牙罢了。
穆老爹她不能说,荣家也不会承认,所以荣峥根本就不怕她把事情抖落出去。
“我娘嫌丢人,不肯让我现在休了你,我们能相安无事过个一年半载也罢,我也不是爱计较的人。”荣峥说完,又兀自嗤了一声,“不过我倒忘了,你跟叶满情同姐妹,她嫁去李家你可是头等功,如此倒是想撇也撇不开了。”
“你若就此事针对我,我没二话,若你敢动镖局,我也不怕跟你鱼死网破。”
面对穆青霜凌厉的眼神,荣峥却笑了出来:“世上总是有你这种自以为敢作敢当的大傻子,你做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会不会连累家里人,当责的时候倒想撇干净。不过在你们眼里,我才是那个下三滥不入流的,我这样的人自不会遵守你那套道理,我偏要殃及无辜,你奈我何?”
穆青霜眼看着他的表情变得狰狞,反哼了一声:“我说这话也并非想撇清干系,只是威胁对我来说也没用。冲动的人最容易做冲动的事,我已经冲动了一回,也不会顷刻之间就改了这臭毛病,动刀动枪也是常有的事。”
穆青霜话音刚落,手中便多了一把匕首,冷硬的刀锋堪堪抵在荣峥白皙的下颚上。
荣峥未动,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我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可儿戏,荣公子可别太激我。”穆青霜说罢收回匕首,掀开帘子便跃下了马车。
车夫吓了一跳,连忙勒紧缰绳,回过神来就见穆青霜飒爽的背影已经进了城。
“疯女人!”荣峥骂了一声,靠回车壁上,“不用理她,走。”
荣府众人均不知二人暗地里较劲儿,就连荣夫人也以为荣峥走了出来,本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原则,对穆青霜的态度稍微好了一些,想着他们若能过下去也罢了,到时候再按儿子的喜好,抬一房妾进来。
荣峥也并未有什么动静,好像只是在经营他谦谦如玉的完美人设。穆青霜只怕他暗中动作,所以叶满走的时候也没敢去相送,只叫师兄带了一份信给李温棋,让他去了钱州的时候顺便查查荣家二房的过往。
所以叶满走的动静,荣峥过了几日才知晓,关起房门来又是霹雳乓啷一顿,打扫的丫鬟看着簸箕里扫出来的珍奇古玩,心疼得直咋舌。
又没几日,穆青霜得知镖局运的一批镖在路途中出了些问题,给人赔了一笔钱。
穆老爹本打算瞒着穆青霜,架不住小徒弟的嘴快。
穆青霜也就当不知道,只有荣府的下人见了她那天晚上去了荣峥的别院,本来以为两人能缓解关系,谁料不出一刻钟就回来了。倒是第二天早上,众人都见荣峥的嘴角青了一块。
众人不敢说也不敢问,看着两人除了分院住,平常又是好好的,不觉一头雾水。
六日头上,叶满和李温棋已经到了钱州,李四哥早早地等在码头接他们。
“都是惯常往来的地方,怎么还劳四哥来接。”李温棋把两个包袱往自己身上一甩,也没让四哥接。
李四哥上任三年,深受钱州百姓爱戴,府衙里的大小事务都要他忙,李温棋此来也是带叶满游玩享乐,并不想多打搅。
李四哥却道:“上回走的时候,娘就跟我提过你定会带着满儿出来走动,让我一定要好好招待。”
“娘倒是未卜先知了。”
这些日子以来,叶满跟家里的人都处熟了。李四哥在他们成亲后走得匆忙,所以这也才是第二次见面,难免有些拘谨。
不过李四哥是个很和气的人,说话举止总带着一股温和的神情,叶满逐渐明白,为什么这里的百姓都对他推崇有加了。
李温棋此行只带了个帮忙跑腿的明平,小圆想跟着,李温棋都嫌她碍事,便留她在家里喂猫喂鱼了。
李四哥已在当地的特色菜馆里订了座给他们接风洗尘,至于住的地方,因为知晓弟弟安生不下来的性子,所以还得问一问他的主意。
这钱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李温棋原本就想带着叶满到处走走看看,安在一处车马劳顿反而不便,便道:“在这里歇两日,我带着满儿去无湖一带走走。”
“你有打算也不必我操心了,不过你如今可不是抬起屁股就能到处飞的光棍汉了,凡事可得多考虑。”李四哥看了下叶满,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