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不了,总能兜着走。”
一行人说说笑笑入了正屋,就坐在临着荷塘的露台上,房檐下几张竹帘低垂,掩映着外面的景色,依旧能看见外面相连的梅花树,若是到季节,必定是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叶满兀自幻想着,也不觉其他人聊了什么。
今日旧友来,方文亲自下了厨,几碟家常小菜,一坛刚起的梅花酒,不多不少刚刚好。
“我这里虽取名是山庄,实则不过寒酸小地方,屋里统共也没几个人,我若没什么事吩咐,也就不叫他们来了。侄媳头一次来,不要见怪。”
叶满忙道:“先生多虑了,是我们打搅了才是。”
“这倒没什么,这小子以前没成亲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跑到我这里来讨酒喝,比自家都熟悉。”
李温棋反驳道:“我每次来也没空着手,先生怎么不提这茬,让满儿对我误会颇深。”
方文哼道:“你的脸皮都厚比城墙了,还怕人误会不成。”
“旁人不在意,可身边人总是在意的。”
方文闻言,心中了然地笑了一下。
白日车马劳顿,晚间一到叶满便有些困乏,只是不好就此辞席,何况她还不知道该去哪里休息。
李温棋等她吃了些水果,便朝倒茶的婆子道:“麻烦柳婶带满儿先行歇息。”
柳婶倒了茶,便等在一旁,“七公子放心吧,老身一定照顾好夫人。”
“麻烦您老。”李温棋看向叶满,放低声音,“我与方先生略坐坐就回去。”
叶满小小地摇了下手,“你若不困便不必着急,也无需顾及我,只是少饮些酒。”
李温棋笑了笑没说话,等叶满走了才收回目光。
方文便笑道:“我也算见识了‘浪子回头’。”
“我这‘浪子’的名头,有一半可就得算在先生头上。”李温棋把酒杯斟满,故意叹了口气。
他们是老熟人了,都知道此‘浪子’非彼‘浪子’,不然也不会如此随意地玩笑了。
只是说到李温棋成亲,方文还真有些难以相信,“我以为你怎么也得再等个三五年,何况以你的性子,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也奇了。”
“也没什么,大概是天意吧。”
李温棋对方文毫无保留,说了自己错娶之事,方文愣了一下,摇头笑叹:“比起我年轻时的冲动鲁莽,你还真是不遑多让。明知是错还知错不改,也就只有你李温棋了。”
李温棋抬眉,振振有词:“送到我眼前的,怎么就是错?焉知不是对呢。”
“你啊你,总有一番道理,我说不过你。”方文举起杯,一饮而尽。
“说起来先生也该高兴才是,满儿正是叶家酒坊的千金,你往后喝什么珍藏老窖,还能沾一层亲呢。”
方文执着酒杯的手陡然顿住,眸色微变,“叶家谁的女儿?”
李温棋笑道:“叶家还能有谁,先生当真是久不回百州,只认酒不认人了。”
方文拍了拍额头,“看我这记性,喝了一点酒就开始混乱了。只是叶家酒坊如此闻名,倒是少听叶家小辈有什么动静。”
“其实知道叶家与否也没什么区别,满儿在叶家过得并不如意,不然青霜也不会有意为之,成全了这桩错娶的良缘。”
“有人千盼万盼盼不来一个亲人,有人却不惜缘分,实在是枉为父母。”方文放下杯子,语气中有些许抱不平。
李温棋也不想计较叶老爷为人父母的职责,叶满已经嫁给他,他必不会让人再受了委屈。
“说起来还有件事想托先生帮忙。”
“可是你抢了人家媳妇没法善后,想找我出山了?”方文的脸上带了丝幸灾乐祸。
“是也不是。”
方文啧了声,念叨他年轻轻轻说话跟说禅一样。
“先生交友广阔,想来应该能打探到许多消息,我想托先生问一问从百州城迁来钱州的荣二老爷。”
方文抿了口酒,默了片刻,道:“这个人怕是早就被荣家除名了,你是从何得知?”
“这么说,先生知道?”
“何止知道,你小子运气好,算是问对了人。”方文不禁笑得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