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死了吗？
乔绵怔怔，这个距离她几乎嗅得到崖底奔腾的涧水味，湿涝涝的带着点点的腥气，越是濒临死亡人的五感六识便越是灵敏，即便那感知眼见着便要脱离躯壳。
声触嗅味被提到极致，脑袋却愈发混成一团，巨大的剥离感袭来，乔绵的大脑霎时归于茫白，心脏几乎停滞——下一瞬八方灵气奔涌而至，在她身下凝结成一团淡色的雾气，那灵雾托着二人狠狠撞上那怒吼的湍流，霎时间涧中水花飞迸，泛白的浮沫溅了她一脸。
她安然无恙。
没、没死吗？
乔绵颤着羽睫勉强睁了眼，日色透过山崖打在崖底，只余下窄窄的一条光刃，她身下是灵雾，雾底涧水奔涌如常，脸上的水沫犹未退去，她口中亦是猩甜一片。
她试着想要抬起手臂，却发现莫说手臂，她连指尖都动弹不得，从腿脚到头发丝她身上无一处不酸，无一处不软，她直直盯着崖口那一线湛蓝的天，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仿佛刚从鬼门关上走回来。
劫后余生。
“现在明白，性命是多么重要了吗？”苏烟伸手遮挡住那条光带，那光透过她指缝在脸上留下斑驳的影，她神色如常，音调甚至比平日里还要宁静，“不懂得惜命的人做不好一个医者，医修要比寻常人来得更敬重生命才对。”
“不惜命者，恒难渡人。从今往后，你在救治每一个人时都要将他的命当做自己的命；同样，在救治每一个人之前，你也要好好想想，该不该救，如何救。”
书中的乔绵，身处高位，自有千万人为她卖命，性命于她从不是什么要紧之事，所以她敢肆无忌惮的泛滥同情，以至于那点同情最终泛滥到了不该救的人身上。她穿越前那书只看了半部，但仅仅半部，为她那不成样子的“良善”买单之人，便已不知凡几，说是生灵涂炭都不为过。
苏烟望天，五指慢慢攥紧成拳，既然她还在这，就必不会让那般悲剧重演。乔绵不是个坏孩子，她知道，她只是被家人和师长惯得太过天真单纯，甚至单纯的发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