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在他房门外站定,黑沉沉的眸子中烛光明明灭灭,好一会儿他才提着那只装有狐狸的篓子,走进一旁房间。
昏黄的烛火驱走了室内的昏暗,白狐蜷缩在笼子里,小心翼翼的打量站在窗前的男人。
片刻,竟然口吐人言,清脆的童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响起。
“小叔叔,我……”
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过去,那白狐当即夹住大尾巴噤了声。
沈庭神情冰冷,指尖之上一抹幽光明灭跳动,他抬起手,在虚空之间绘出一道阵法来,他将那阵法收拢住,身型一晃。
再出现时,却是悄无声息的,站在了隔壁莲止的榻边。
床榻上莲止似有所感,眼睫颤了颤就要醒来,沈庭当下抬手,一点幽光匿入莲止眉心。
那长睫如蝶翅般扑颤了两下,似蝴蝶最终抵不过夜深的蜷意,合拢了翅膀再度在花间安睡。
沈庭的目光没有白日里那般冰冷骇人,反而十分的温柔眷恋。
他看着榻上睡得安稳的人,单膝跪地矮下身去,托起隐在那宽大袖间的半截白皙小臂。
只见一阵幽光闪烁,那空无一物的小臂上竟然有只玉环凭空的逐步显现出来。
那玉环通体纯白无暇,但内侧却藏有一条显眼血痕缓缓流动,沈庭目光柔和,指腹不住的在那玉环上摩挲,片刻,他自指尖逼出了一点血液来。
赤红的血液沾上玉环,竟在一瞬间就被其如数吸纳,不留半点痕迹。
玉环似乎对这血液有所感应,表面渐渐泛起温润的白光来,但不过眨眼间功夫,那白光又逐渐消退。
只是那只环子看起来,竟是要比原先的光亮许多,连那其中的血痕也变得更为鲜艳亮丽。
沈庭又捏诀将那只白玉环小心隐去,替莲止理了理杂乱的袖口和衣襟,又将他温凉的手纳入掌心里暖了一会儿,方才小心翼翼,万般不舍的放入锦被底下。
他目光温柔,内心波涛却汹涌起伏。
莲止睡着的时候不似白日那般疏离,他陷在几层厚厚的被褥中,显得身型尤为纤瘦。
眼下尽管已是三月春中,可眼前这张床上却仍旧堆的很厚。
沈庭知道原因,那是因为灵池中的寒意侵蚀了他神魂整整上千年。
他盯着莲止,喉咙滚了滚,内心迫切的想要将这个人拥入怀中。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多年的渴望和空虚彻底填满。
就像是饿到极致的狼见了毛发雪白的猎物,尽管腹中饥饿,垂涎三尺,却仍旧怕惊跑了猎物,而不敢擅自动弹。
只能用馋的发慌,满是猩红和欲望的眼一遍遍的去盯着。
呼吸声渐渐重了起来,沈庭用力闭了闭眼,手臂停在了半空,臂上肌肉痉挛,指尖不住颤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和意志在和心中的那股渴望抗衡。
再等一等,等一等。
他睁开眼,眼里的血丝几分骇人,他看着莲止安详的睡颜,一声无奈叹息,终究只是放轻了动作,仔细的替他掖了掖被角,而后转身从房间中离开。
他怕他多呆一分,那股渴望就多上一分。
而这一切,睡梦中的莲止一无所知。
一夜好梦。
莲止睁开眼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他望着顶上素雅的青帐子愣了一会神,才万分不情愿的从舒适被榻上起身。
他简单的做了一番梳洗,就轻手轻脚的合上门下楼去了。
底下跑堂起得早,此时已经手脚麻利的开始忙活起来,见了他,不冷不热的招呼了声,而后就继续自顾自的忙活自己的事情。
“咳咳,劳烦,将这个钱袋子,转交给昨日同我一道来的那位公子。”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白底绣有莲花纹路的精致钱袋来,而后又掏出几枚银锣锣一并递了过去。
那跑堂见了横财,当下就停了手中活,随即拽下肩上那条灰扑扑的白布抹了抹手,眉开眼笑的接过来。
“是天字房的那位黑衣公子是吧?小的一定给您送到,爷,您还有其他吩咐吗?今日后厨备了米粥,可否要用上一点?”
莲止眉梢微微一扬,感慨这跑堂变脸水平简直比法术变得还要快,他开口道:“米粥便不用了,替我备一些糕点,再寻一架上好的马车罢。”
“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
“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