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对顾溪亭心动,从来不是什么突然发生的事情,也不是意外。那样一个丰神?俊逸的年轻郎君,才?学无双,又曾经几次救过她的性命,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又怎么会不心动。
这满永安城的小娘子,即便只是远远见过他几面,动心的都有一大把,何况是她这样没多少见识的。
只是……
李老夫人几次说要给三郎娶妻,言语间变换的意思已经表露地太明显。她藏着自己的心意,盼着日后能真心实意地祝福他娶到如花美眷。
那一定?是……一定?是最合适他,也最适合顾家的妻子。
所以,就去看最后一眼,日后离了顾府,甚至离了永安,她都会把人藏在心底,当?个乖巧的表妹。
想到顾溪亭有时候几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温鸾心头小鹿乱跳,却还是很快压了下来。
那也许……不过只是兄长对疼爱的妹妹几个亲昵的小动作而已。
根本不值得……一提。
温鸾心里转了几转,终是特地换了一身藕粉色的衣裳,配着素白的湘裙,戴着今次生辰得的一支簪子,提着东西去了吴霜院。
院里伺候的婆子皆认得她,见人来了,便要进门通禀。
长乐就在院子里,一眼见着她,忙亲自过去,将人领到了书房。
顾溪亭正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温鸾进门时,他正低头擦着手里的佩刀,刀身银亮,泛着光。
“你要走了?”顾溪亭放下刀,问。
温鸾笑着点头,将手里的一袋东西摆上桌:“阿爹心急,大张旗鼓地找了许多人,没几日就翻新好了宅子,恨不能昨夜就接我过去。”
“你们一家人好些时候没见,自然是想念的很。”顾溪亭道,眼睛从她身上落到头上戴的簪子,唇角弯了弯,“今年你的生辰,我没能赶上,只好托人把簪子给你。喜欢么?”
温鸾抬手,摸摸头上特意戴的簪子。
簪子不见得有多华贵,簪头是简简单单的玉兰花,比起温家铺子里做的那些,委实显得朴素了点。可她瞧得出,这玉兰花的石料不太好找,想要雕得栩栩如生,更是件不容易的事。
这么想着,温鸾就抿了嘴笑:“喜欢。”
顾溪亭轻轻松了口气:“喜欢就好。”
他向来做事胸有成竹,连十?三娘都说,天底下的事就没有什么能难住她家三哥哥。可眼下看着,却仿佛一直提着心,直到方才这才?放下。
温鸾看着他:“陛下虽然赐了宅子,可日后的事并不好说。往后我们一家是不是要长久地留在永安,亦或者有一天陛下觉得我们可以离开了,说不定?我们就会会凤阳。可无论怎样,这几年,住在顾家,住在松柏堂,有老夫人,有表哥你照拂……我过得很开心。”
温鸾笑:“我没什么能感谢你们的。若是送些金银,只怕要被说太过粗俗。”她低头,两耳发烫,伸手解开了带来的袋子,“阿兄总笑话我的绣工,四叔虽然护着我,可自从陆家姐姐成了我叔母,四叔身上的东西也一应都换成了她的。我只好祸害阿兄,顺便……顺便也给三表哥你做了一些。”
其实这几年,温鸾没少给顾溪亭做东西。
不外乎就是些不起眼的小东西,鞋垫或者香囊、扇套,不显眼,不夺目,不会被人特意盯着看。
可这袋子里装的却不一样。
护腕、护膝、靴子,甚至还有一身氅衣。
温鸾一件件翻出来,每拿出一样,就觉得落在身上的目光更重了一分。
她没敢抬头,只忍着鼻头的酸涩,笑道:“我绣工不好。这些东西,仔细算算花了快一年的功夫才做完。表哥要是不嫌弃就用着,要是觉得不好,日后也能给长明长乐他们做个打赏。”
她说的轻巧,可日后要是真听说这些成了打赏,落到了别人的身上,她心底估摸着要伤心一阵子。
顾溪亭摸着手里的护膝,嘴唇紧抿。
温鸾说这些只是顺道做的,可温仲宣一个翰林院的文官,护腕护膝这些东西又哪里用得上。
“表哥,这些年承蒙照顾,若是有用得上温家的时候,可随时来我们家做客。我阿爹一定?会竭尽所能帮表哥的。”
温鸾不敢久留,生怕自己忍不住掉下眼泪,说话时努力带笑,袖口里的手,早已紧紧攥成了拳头。
可她丝毫不知,开心时的笑和难过时的笑,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顾溪亭看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一如既往:“好。”
温鸾行礼要走,顾溪亭送她道书房门口,看她慢步走下台阶,忽的又把人叫住。
温鸾回头。
一只螺钿漆盒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给你的东西。”顾溪亭微笑着看着她捧过漆盒,“等回去了,再打开看。”
他说的神?秘,温鸾果真听话地一路捧回重露斋,这才?打开了盒子。
那里头,赫然放了一对金臂钏,和她让长乐在村子里以物换物的那只一模一样。
温鸾看着,心里钝钝的,眼泪都快落了下来。
还是听得身后瑞香喊了声“八娘”,她这才?伸手戴上臂钏,当?着几个丫鬟的面,露出肤白胜雪的一截手臂,笑着问:“好看嘛?”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努力凑两人了(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