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那些风起云涌,温鸾不知。
温家叔侄似乎早就暗地里有了约定,从不将朝中的糟心?事带回家里说于家人听。
就是温伯诚在永安城中因为生意往来,听说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也只会避开妻女,与叔侄俩在书房中私谈。
温家的男人,似乎从来都希望家中女眷们生活在最无忧无虑的环境之中,那些糟心?的腌臜的事,他?们更愿意以一己之力?挡在外头,不愿叫她们操心?。
顾溪亭那边似乎也瞒了什么,即便偶尔长林来送礼,温鸾问起,他?也绝不多言,只说外头一切都好。
温鸾便在这样的环境下,过了太太平平,安安心?心?的几个月。
她虽说被护得紧,可消息也有不断地打听。
几个月内,有秋葵这个机灵鬼,温鸾也听说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禹王当?真?立了长子为世子,圣上顺势给下了诏书,确定了这件事。禹王妃又?假模假样地闹了一场,最后禹王到圣上跟前,给禹王妃的另一子请来了郡公的位置。
比如太子与宁王在马球场上相遇,太子的伴读在比赛的时候,打折了宁王一个随侍的小腿,宁王的队伍里缺了一个人,圣上随手就指了顾溪亭上去帮忙。于是那场比赛,毫无悬念地被宁王赢了去。
顺说,那个打折人腿的太子伴读,被摔下马,差点被马蹄当?胸一脚,还是顾溪亭拿马竿打出去,这才逃过一劫,只胸前肋骨断了一根。
伤筋动骨一百天,约莫是要好生躺在家里休息上几个月了。
又?比如说,李老夫人这几个月里就没断过给顾溪亭说亲的事。永安城里的媒婆已经快踏平了顾府的大门,连带着躲出去的顾家长房夫妇俩,也被烦得不得不逃回?家里,出谋划策帮忙挑选小娘子。
至于温鸾自己。
她每日在通平巷的家里,多了不少事。
练字、女红仍是不断,她开始沉下心?跟在陆娉婷的身边念书。还是不读那些女则女戒,她读的和男子求取功名看得那些书无异,至多还多了几本游记和风俗笔记。
那些游记都是顾溪亭让长林送来的。
他?本就博学,知道她开始读书,便亲自挑了一些,不好自己亲自来送,就差遣长林或是央求白妈妈和青萤,一趟一趟往温家去,一本一本送到温鸾的手边。
于是这书,就从秋读到了冬,读到温家在永安城里又?开了几家铺子。
温伯诚一贯是个精明能干的商人。当?初能继承温家家业,在凤阳开出那么多家盈利的铺子,又?能买下越来越多的地,还有了船队走南闯北,温伯诚就不是个普普通通憨厚的汉子。
圣上赏了宅子,又?说让他?在永安住下,他?就听话地暂时落了脚。
温鸾偶尔跟着?去铺子里,便发觉自家铺子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不多久,永安城最热闹的几条街道上,接二连三又?有铺子挂上了温家的招牌。
甚至,还新开了一家酒楼,做的是天南地北的菜色,不过一旬功夫,就吸引了不少商队在酒楼里花钱唱一唱自己家乡的味道。
就连一些城里的达官贵人,渐渐也被吸引过去。
如此一来,温鸾就瞧着自家阿爹日渐歇了回?凤阳的心?,用膳的时候还盘算着?什么时候把凤阳用惯了的那些人也给提携到永安来。
永安城的冬天,温鸾已经习惯了。
这种天气,她最是不愿意出门,只想捧着手炉窝在屋子里看看书,发发呆。女红什么的,手都冻僵了,动不了。
她躲在屋里,手炉捧着,游记摊着?,边上还有瑞香松香一个端茶,一个焚香,舒坦得不得了。
顾氏与陆娉婷来时,温鸾正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小脸被屋里的炭熏得红扑扑的。
“你倒是过得舒服。”顾氏点了点温鸾的额头。
陆娉婷笑出声:“八娘惯常是个会享受的。昨日夫君才给她带了一罐子圣上赏的茶叶,我闻着,像是这个味。”
温鸾抿嘴笑:“是四叔给的茶。这茶闻着香,喝在嘴里更香。”
她说着?,就下榻亲自斟茶。
顾氏接了茶盏,品一口:“果真?是好茶。”见温鸾又?给陆娉婷递茶,顾氏摇头拒了,“你四婶眼下不好吃茶。”
温鸾一愣。
温家向?来不是什么文雅人。她爹不爱吃茶,觉得那就是草叶泡水,可别人爱喝,盈利也不少,他?便开了家茶园子专门卖茶。叔侄俩会吃茶,可并不爱,平素好的坏的都能喝,更多的是得了好茶就给八娘送去。
后来温伯仁娶了妻,陆娉婷爱茶,便往往得了好茶,一分为二,一人一份。昨晚的茶陆娉婷没要,温伯仁就全给了温鸾。
温鸾只当是她家陆姐姐客气,见了人就忙不迭想分享分享,顾氏这一拒,她有些懵。
“是我眼下不方便喝。”陆娉婷也不瞒着?,拉了温鸾的手放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今早才见过大夫,是这儿有了小娃娃。”